黎明将将晓 微光

苏黎冲到卫生间，看到顾启明坐在洗手台旁边，屋内飘散着淡淡的茉莉香味的沐浴露。

“帮我拿一下剃须膏。”顾启明抬手指了指柜子里的黑色圆瓶。

苏黎意识到他要刮胡子。

“再帮我把拐杖拿来，我这样看不到镜子。”

“好。”苏黎点头。

把拐杖递给顾启明后，苏黎才意识到别扭，“顾先生，你撑着拐杖站起来，也没法刮胡子吧。”

顾启明看着抓紧拐杖的两只手，逐渐反应过来。是啊，他没有多余的手。

那……

他看了一眼苏黎，用眼神询问是否可以帮他。

苏黎接收到求助，略显为难，她没给人刮过胡子，而且……，她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锋利的刀片，万一把他刮伤……

“有办法了。”苏黎惊喜一笑。

“顾先生，您等一会。”苏黎跑回她的房间，从化妆包里掏出她的折叠化妆镜，又顺带着拿了两个发夹。

“这个……”苏黎打开镜子，放到洗手台上，对着顾启明调整好角度。

顾启明坐直身子，透过镜子看到了潦草的自己，刚吹干的头发没有护理，有些过分蓬松了，像只炸毛的狮子狗。

“还有这个……”苏黎在顾启明面前晃了晃自己的粉红发夹，上面还刻着汤姆和杰瑞的卡通形象。

之前苏黎没怎么在意顾启明的长相，直到此刻他露出额头，才发现他五官优越。

尤其是眼睛，苏黎觉得他的眼睛很好看。

浓密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勾勒出丹凤眼的轮廓，漆黑的眼眸像一片幽静深邃的湖泊，带给人一种温柔沉静的感觉；挺拔的鼻梁上有颗痣，加重了他不可侵犯的气势；他的嘴唇很薄，嘴角上扬，呈现出微笑唇的形状，缓和了眼睛和鼻子带来的压迫感。

顾启明用刷子将泡沫均匀的涂抹开，刀片沿着下颌线推走泡沫，露出干净的皮肤，由于看不清颈部，他只能凭直觉刮走泡沫。

“苏黎，你帮我看一下刮干净了吗？”顾启明仰着头。

“差不多了，这里还有一点点。”苏黎对比着位置指指自己的脖子。

顾启明拧着眉头，将眼球俯视到最低，却还是看不清。

“你帮我刮一下吧，我实在看不到。”顾启明将刀片递给苏黎。

苏黎颤颤巍巍的接过，刀片缓缓靠近顾启明颈部。

“别紧张，伤了也不怪你。”他突然开口，喉结随着说话的节奏上下滑动。

苏黎握着刀片的手抖了一下，随即弯下身子靠近他，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他的脖子上，呼出的气息落在他的脖颈处，温热的，痒痒的。

顾启明手指不自觉的捏了一下衣服。

刀片顺着余下的泡沫轨迹划过，带走了顾启明最后一丝颓废。

现在他整个人看上去利落了不少。

他伸手摸了摸脖子，开口赞扬，“做的不错。”

苏黎将刮下的泡沫抹在纸上，有些忐忑，“顾先生，过奖了。”

“帮我湿个毛巾。”

“好的。”

顾启明擦了擦刮完胡子的皮肤，然后取下头发上夹子还给苏黎。

“很可爱，只是不太适合我。”他玩笑道。

苏黎接过，“那您的头发……？”是不是要理一理……

“赵医生给我找了理发师，明天来。”

苏黎点点头，将手放在轮椅把手上，打算推他出去。

“不用。”顾启明阻止了她，伸手拿过墙边的拐杖，挣扎着要站起来。

苏黎挽着他的胳膊，让他没有大费力气的站了起来。

“地板有些滑，您小心些。”苏黎的手没有离开，而是跟着他的脚步缓缓的往前走。

顾启明像一个步履蹒跚的老者，缓慢的向前移动着拐杖，他的似乎还不适应只有一条腿支撑的身体，手臂颤抖的厉害，险些向前摔倒。

苏黎只能使尽力气搀扶着他，若是从前，从卫生间到床边的距离，他只要迈几步，而如今，他们像是走了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