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将晓 微光

只走了这么一段路，似乎耗尽了顾启明全部的力气，喘气声急促又沉重。

他自嘲的笑笑，“赵医生还说让我多锻炼，就我现在这个模样，没人搀着，挪动都困难，哪还能锻炼。”

苏黎把拐杖收好放到床边，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顾先生，您为什么不考虑用假肢呢？”

顾启明愣了一下，那时候他还在医院，病情刚有所好转，顾母就请来了国外一位非常有名的做假肢的专家，为的就是给他量身定做一款最好的假肢。

可那时候的他，比起自己的残疾，假肢似乎更让他接受不了。

而现在……

顾启明的视线落在右腿上，他摸了摸右腿的膝盖，余下的空虚让他心头一颤。比起死去，或许活着更值得庆幸；比起瘫痪，或许不完美的残缺更值得庆幸。

“柜子第二个抽屉里有个手机，你帮我拿过来。”顾启明抬手指了指床头的灰色柜子。

苏黎按照指示，拿出手机递给他，顺带拿出了手机旁边的充电器。

顾启明长按了几秒钟开机键，但手机依旧是黑屏。

估计是没电了。

苏黎有眼色的拿过手机，连上电源，立刻响了充电提示音。

苏黎笑着转头，正好与顾启明对视，他的眼神深邃，有种即使经历了千万重风霜洗礼，也依旧平淡沉稳，满怀怜爱世人的慈悲。

东野圭吾曾说，这世上有两种东西不能直视，一个是太阳，另一个是人心。

苏黎觉得此时可以再加一个，是顾启明的眼睛。

而在顾启明眼中，苏黎的眼睛清澈，像启明星一样明亮，眼神坚毅又有着独属于女孩的柔情。

四目相视了几秒钟，还是苏黎率先别过头。

顾启明清了一声嗓子，对苏黎说，“你去忙吧，我有事喊你。”

苏黎走后，顾启明再次尝试开机，这次他成功了。翻开通讯录，他拨通了那个收藏置顶的号码。

苏黎刚回到房间，手机就响了。

“你好，你要的东西放门口了。”是小区代买管家。

苏黎马不停蹄的跑到大门口，把一大袋东西拎进厨房。

她取出牛皮纸包装的咖啡豆，撕开包装袋放在鼻尖嗅了嗅，只闻到了一股豆香。

“没什么区别啊。”她对比后自言自语道。

咖啡豆算是触及了她的知识盲区，她不太懂，所以根据网上推荐度买了卡图埃和蓝山两种豆子。

她将豆子都分开倒进了储豆罐里，放在咖啡机旁边。食指抚过咖啡机表面，粘满了灰尘。

她强迫症犯了。

拍拍手掌，撸起袖子，来活了。

苏黎又将厨房和客厅所有她能看得见的物品擦了一遍，干完后，心满意足的瘫在沙发上休息。又想起来买的鲜牛奶还没放进冰箱，再次从沙发上爬起来，走进厨房，将买的东西一一分类，塞进冰箱。

收拾好一切，又该做午饭了。

苏黎叹了口气，高工资是她应得的！

“咚咚咚……”

“进。”

“顾先生，您喜欢吃什么蔬菜？”苏黎问道。

打听清楚了，她好做饭。

躺在床上的顾启明翻了个身，面朝门口的苏黎，“我不挑，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看似没有要求，实则充满了条条框框的约束。

在苏黎看来，这世上有两种客人最难伺候，一种是按他的要求做好了，他依旧挑三拣四的；另一种就是没有要求，让你看着办的。

比起前者，苏黎觉得后者最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