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在不在?”
方呈孤身一人按下门把手,蹑手蹑脚地往昏暗的包厢里探头,挺括的宝蓝色西装配上小心翼翼的动作,让他有种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的即视感。
“大老板”,方呈摸着墙慢慢往里走,边走边轻声喊徐进礼,“大老板你在哪儿?”
“我……经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南市跟进化工厂的项目。可是好奇怪,那个负责人唐少校问我你的情况,我……啊——”
人都快要走到卡座边上,不知何时鞋子接触到黏腻的液体,抬一次脚就是一声黏人的啪嗒的声音。
听得人牙酸。
方呈心尖都在发抖,但一想到徐进礼在房间某一不知名的处,不得不维持男人形象假装坚强。
“徐哥,你说句话,你让人叫我来,我这不是来了吗?”
“啪嗒——”
“徐哥——”
方呈真的欲哭无泪了。
“喊魂吗你?”
一个硕大的黑影颤颤巍巍从视野中徐徐升起,站不住脚般东倒西歪,倒影出月光照进来的墙壁上,拉出扭曲而邪恶的曲线。
方呈听见滋啦声,联想到小时候听说的恶鬼索命的故事,不禁吓得哇哇大叫,东窜西逃,一抬头,有人在眼前笑。
“啊啊啊啊大老板救命。”
“啪嗒。”
“你在表演猴子乱跳?”
徐进礼冷冷道,一只鲜红的手还停留在玄关的灯光开关处,乍一眼看过去会认不出他来,定睛一看才知道是整个人颓废得不像话导致的形象受损。
“老板——”方呈扑过去,被一只大手挡脸歪开,迫使倾斜。
半分钟后——
“徐哥,唐芝小姐在学校认真填志愿,结果你在这儿花天酒地?”
好男人果然不能用眼睛看,方呈狠狠点头赞同,长久以来徐进礼在他心里的形象轰然炸裂。
再半分钟以后——
“呜呜呜,老板你太可怜了,唐芝小姐怎么能这样?”方呈扯纸擤鼻涕,“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就算了,有你这个好哥哥还不够,非要认亲干什么?呜呜呜。”
徐进礼:……
为什么会玩感性那一套,把自己的家底都抖出去?
徐进礼酒醒了一半,至于剩下一半,根本没醉过。
第三个半分钟以后——
“……有人查过,没找出问题就走了,我让酒保都躲起来,最近少露面,后面直接找地方养老去,换一批人顶上来。”
“还有——”
徐进礼掀起眼皮,神情似笑非笑,宛如恶鬼不适应人的躯壳而经常狞笑。方呈全身划过一个激灵,无处可逃。
“老板,我看得出来你是真不喜欢这儿。”
方呈啧啧嘴,姿势娴熟,纯混子流氓的做派,要不是顾忌徐进礼头上硬是不让人处理的血疙瘩,他就差端起酒杯和徐进礼两人哥俩好了。
没有一点助理和老板的样子。
“你忙完手里的事我就把‘国色芳华’转到你名下,你全部控股。你再按照我以前说的方法在幕后看着就行,尽量少自己上场。”
徐进礼吐出烟。烟雾朦胧,织出一个酒醉金迷的美梦。
梦里与人情深意浓,王位犹在,醒来万事空。
早该想到知知会死!
“这个酒吧好值钱呢,别白送我,我给唐芝小姐预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吧。”
这个酒吧确实很值钱。
徐进礼再有钱都得承认。
“呼——”
一口气的烟终于在一呼一吸间吐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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