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您的到来
-
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加入收藏
设为首页
当夜，刘婵玥乘坐御撵，与皇帝并驾回到竹里馆，屋内陈设布置匆忙，难复鼎盛时期的模样，不过有红烛盏盏，映照着室内如白日一般。不过短短一日，清冷阴郁之气尽除，博山炉中燃起名贵的沉光香，炉内辉光点点。
“你清瘦了。”李璟久久地看着刘婵玥，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到了嘴边之剩下这一句。
刘婵玥拿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哪儿瘦了？更胖了才是，陛下在外等着，嫔妾不敢怠慢自己。”
他们都默契地不提良妃的事情。刘婵玥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交到李璟的手上：“嫔妾禁足之时绣的，原来是想着，要是出不去了，就托人吧它当做遗物带给陛下，后来又想，那时逼向肯定不会想见到有关于嫔妾的东西，还是带进棺材里好....不过现在好了，由嫔妾亲手交给陛下，再好不过。”
“好了好了，如今没事了，玥儿，朕从未疑心过你。”
刘婵玥轻轻点头：“陛下有陛下的不得已，嫔妾都明白。”
“你总是这样体贴。”李璟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近日的疲乏一并纾解，他牵起刘婵玥的手，柔声问道：“饿不饿？”
不必他说，宫人就已经静静端上来一碟桂花酥乳，陈年的桂花晾干了掺进了蜜中，浇在水牛乳的酥上，口感嫩滑软润，既简单又爽口。“朕看着你用。”
刘婵玥恍然想起来，初次侍寝的当日，他也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吃掉一整个枣泥饼。皇帝很喜欢看她用饭，也喜欢和她用饭，他们每次相处，纵使跟吃的撇不开关系。
“好。”刘婵玥笑着应声，接过汤匙，舀了一勺酥乳。酥乳入口冰凉，不得消抿着就化了。
其实经过刚才一遭，刘婵玥的心隐隐发寒，良妃再错，终究是伴驾多年，而她身侧，这位柔声细语正哄着她吃酥乳的帝王，也曾是那女子的郎君。可他连一句话都未曾施舍给她。想到此处，刘婵玥就生出唇亡齿寒的感觉。不知将来，自己稍微有不慎，是否就会落得和良妃一样的下场.....
这么想着，胃里一阵痉挛，刚入口的酥乳就滑了出来。，令人猝不及防：“嫔妾失仪。”
“怎么了？是不是最近竹里馆的吃食不好....朕已经叮嘱过人，让他们不许怠慢你的饮食，怎么还是.....”
刘婵玥摆手：“无妨无妨。”话音刚落，就闻到一股奶腥气，呕吐再度袭来。
李璟疾声说道：“去传御医来！”
阿奴连忙奉上一碗白水，伺候刘婵玥服下。**帮着端来痰盂，可刘婵玥只是干呕，并不能吐出东西来。她静静地看着，犹豫片刻张口：“阿奴，娘子近日可常常这般？都是什么时辰？”
阿奴皱着眉头，想了想：“几天前，刚禁足开始的时候，起先是娘子吃了一道蒸鱼，当时以为是菜品不新鲜，又不好传御医，娘子便说罢了。昨日一早，也是这样，还没有用早膳，娘子便说不爽利了。”
**反倒喜了起来，压低声音问道：“那，娘子的月信呢？”
阿奴摇头，然后紧紧拧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意识到**在猜测什么。李璟又急又恼：“朕只是吩咐禁足，没说不许就医，你身子不爽，大可传御医进来。”
阿奴跪在地上，替刘婵玥辩白：“陛下勿要责怪娘子，娘子这也是怕旁人说闲话。再者不是普通的禁足，娘子事涉命案，这进进出出的，恐怕引起别人的怀疑，污了清白。”
刘婵玥挤出一个笑意，安慰地拍了拍李璟的手背。“小毛病罢了，不必兴师动众。”
“奴婢曾经服侍过先帝的嫔妃，也曾经见过一些事情，瞧娘子这反应，不像是寻常的肠胃不适，倒像是....有好消息了。”
刘婵玥心头一震，又是一阵恶心。**的猜测不无道理，她这几个月来信期便没有到，因为她信期不准，就没有在意。刘婵玥的手不自觉下移到小腹，刘婵玥有些怀疑，又觉得不可思议。
李璟的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玥儿，朕早就盼着咱们的孩子。”
“陛下，御医还没来看过，没个准数呢，您别听**胡说。”刘婵玥担心他期望落空，反倒让二人尴尬。
不一会儿，御医来了，来的是一贯服侍皇帝的太医院院判，可见圣上对璿婕妤的重视。
“臣替娘子诊脉。”简单的礼数之后，御医给刘婵玥搭脉。阿奴和**都屏息凝神，连宝珠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躲在帘子后静静地听着。这架势，让素日淡定的刘婵玥也紧张起来，又唯恐自己太过紧张，乱了脉象。
许久，御医白眉一弹：“恭喜娘子，恭喜陛下——璿婕妤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而且看这脉象，应当不止一个孩子。”
咣当一声，不等主子们说话，宝珠的手一颤，将要呈上的茶盏连带木盘子摔在了地上。“奴婢该死！”听到好消息，宝珠一时太兴奋了。
李璟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大手一挥：“无妨！民间俗语说‘碎碎平安’，这正是好兆头。竹里馆上下，都赏银十两，以贺璿婕妤之喜。”
**、宝珠和阿奴纷纷下跪谢恩。而刘婵玥只是在位子上愣怔，眼睛也不曾眨一下，手颤抖着放在小腹之上，一阵热意涌上眼底。初为人母，她的第一反应是奇异，不过一瞬间，这种感觉就被巨大的恐惧所取代。
“玥儿，怎么傻了？”李璟笑得开怀，然后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手背之上，两只手重叠，隔着一层肚皮，隔着一重体温，感受新生命的热度。
“嫔妾....”刘婵玥从未如此无措过，不知该说什么。
“玥儿，你有孩子了，是你和朕的孩子。”李璟揽她入怀，那是一个结结实实的，不避讳人的拥抱。“不必说了，什么都不必说了。”
刘婵玥心中清楚，李璟子嗣稀薄，她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会被他们的父亲视作瑰宝，为后宫带来巨大的变动。
“你的位份早就该提一提了，先前朕顾忌着太后的面子，没能厚厚地封赏你，让你在婕妤的位子上许久。现在好了，玥儿，朕要许你九嫔之位，待我们的孩子出生，朕还要封你为妃，给足你们母子体面。将来，朕还要.....”
“陛下。”刘婵玥将他从幻想中唤醒：“他们现在在嫔妾腹中，只有四个月呢，怎么想这么长远了。”
李璟干笑：“是朕着急了，这孩子，你都不知道朕盼了多久。”他起身，背手在殿内踱步，走了又走，最终一锤定音：“朕现在传旨，晓谕六宫，封你为修媛。”
刘婵玥吓一跳，九嫔虽然同为嫔位，但仍然有高低之分。按照昭、修、充依次向下排，差异甚大，但事关体面，只是表面上的平起平坐。如今她初次有孕九越级晋封成为修媛，会招到多少嫉恨，刘婵玥都不用细想。
纵使不想扫了他的兴致。刘婵玥还是斟酌开口：“这事情还是先留在竹里馆，由孩子的父母守着，便好了。”
李璟皱眉：“虽然宫中险象环生，但是朕还是不想委屈你。”
刘婵玥婉柔一笑：“哪里会委屈？嫔妾如今有了孩儿，就已经得到了天大的福分，嫔妾一点也不觉得委屈。至于旁的，如今有了孩儿，就都不重要了。嫔妾只想好好把他们带到世上。”
李璟拿起她的手，眼底都是心疼，他的嗓音涩涩，竟然是真真切切动了情。“朕会护好，你和朕的孩子。”——当年的事情，绝不会再重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