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叔侄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燕落衡问道:“不知道?还是觉得说不出口?”
燕明泽的脸色变幻了半晌,一咬牙说道:“明泽无能!此次本是代表燕家和小叔出面,却将事情给办砸了。不仅没有擒住歹人,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不说,还连累了小叔手下的人....是我无用!我愧对小叔的厚望和栽培!”
眼见少年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其中的恼恨自怨自艾更是无法言表。“你与那夜魔过了几招?”燕落衡不提如何不敌,而是直接问过了几招,分明是一眼便看出两人实力相差甚远。
燕明泽脸上又是一番波动,良久才艰难道:“五招。”五招,这个数字,在燕落衡的意料之中。
燕明泽的武功,在燕家如今的小辈中称得上是出类拔萃,行事也一直还算稳妥。否则最初的时候,燕落衡也不会将他单独派出来处理此事。本想着事情不复杂,对他刚好也是一番历练,燕落衡没有想到的是,小小的一方韩镇,竟然卧虎藏龙,高手不少。
“他的武功路数你可认识?”
“他的武功路数很奇怪,不是出自七大家族,也不想是传自什么名门大派....”说到一半的的时候,燕明泽突然顿住。陷入回忆之后他说道:“不对!有些像是苍山派,但是却好像没个章法,明明内力深厚,与我还有暗七他们交手的时候却显得有些异常....”
燕落衡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抓住了什么。“没章法?”
“你想到了什么?”看燕落衡那神色,刘婵玥便知道他肯定想到了什么。如今她的心神也被这神秘的夜魔的身份线索分去了大半,只是....苍山派,内力深厚,五招制敌,打起来没有章法....几个关键词交织在一起,刘婵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燕落衡神色不明:“没什么。”
刘婵玥才发过一遍的怒火又上来了:“不想说就不想说,装模作样给谁看!”说罢她不再管在场的燕家家主和他的狗腿,也顾不上再征求燕明泽的同意,直接提着燕明泽的领子,把跪在地上的人一把提了起来,再一气呵成踢开门进屋把人塞到床上。
刘婵玥虎着脸:“歇着!不准再动!也不能抗议!”
燕明泽挣扎着想要从被窝里探出头:“小姑姑...”
看他还是一副没法安分下来的样子,刘婵玥瞪圆了一双大眼,直接下了最后通牒:“不听话你以后就找别人做你的小姑姑吧!”
门外
被刘婵玥甩了脸色的男人面上微微带着错愕,不过这一点错愕很快便被他压了下来,一瞬间消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暗三打量着主子的表情,欲言又止:“主子,刘小姐的内力怎么会....”
白昼与黑夜在天际交汇,燕落衡立在廊下,望着天际的方向,有几分心不在焉。“她内力如何?”
“您不觉得,好像是突然间有了精进吗....”就像她刚刚那一手,简直跟拔萝卜一样生生将燕明泽从地上拽了起来。那小子当时的神情也是错愕非常,他都看了个正着,就不信主子没看见。原本,习武之人若说是遇到外力加身,下意识地反应便是与之相抗衡,而即便是燕明泽有伤在身上,内力也超出刘婵玥不知道多少。结果,适才那个场景——她那不是内力有所精进,那简直是突飞猛进!
燕落衡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觉得有问题?”
暗三语塞:“属下是觉得...”暗三心想:“当然有问题!拜托,我的主子,刘小姐可是一直想手刃你找你报仇啊!她内力突飞猛进,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只可惜,他只敢在心里嘶吼。
燕落衡收回神游的目光,不再理会暗三,燕落衡转身推门而入。床榻边坐着的女子猛地看过来,目光中带着强烈的敌意。燕落衡似笑非笑:“纵使他叫你一声小姑姑,你也不至于护犊子到这个地步吧?”
“....”主子面对刘小姐的时候,每次都让暗三觉得无法直视。与此同时,韩宅的另一处隐秘地,两人正在针锋相对。
女子语气微沉:“若是前日我不来,七公子还想做些什么?”
七公子笑着说道:“我苗疆之人还能做些什么?无非是养蛊试蛊,你这些年来见得还少吗?怎么还问这种蠢问题。”
女子脸色不佳:“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燕家家主,是你故意引过来的吧?”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引来这种麻烦人物,对我有什么好处。”
“暴露主上的身份,坏他的事情,只这两件事,对你的好处还不够大吗?”
七公子用指甲轻轻拨了一下桌上小盅里面的樱红色虫子,如同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深情怜惜,半晌,他才开口,他声线伊丽,语调中却带着一股不属于中原人的异样感:“说到坏事,你今日跟踪了那暗卫一趟,又有何收获?”
女子脸色一僵,七公子嘴角带着一丝讥诮的笑,声音却很温柔:“怎么,你身为中原人,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同族有多阴险狡诈吗?被人牵着鼻子在这破镇子上绕了一大圈....”他的语调陡然一冷:“蝶溪,我没想到你会蠢到这种地步,要说暴露,也是你给那人自讨苦吃!”
蝶溪脸上阴晴不定地变幻了许久,缓缓开口:“七公子,到底想如何?”
蝶溪性子孤傲,此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已经是不易,不料那七公子却仍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现在不是我想如何,是你想如何。”
说罢,七公子又低头摆弄起盅里面的蛊虫。里面两黑一红斗在一处,红色蛊虫体型仅仅只是黑虫的一半,战斗力却颇为惊悚骇人。几个呼吸间,便弄死了那黑虫,然后伸出触角开始慢慢吞食起虫子的尸体来。
蝶溪猛地站起身,七公子不为所动,连个眼神也没有分去分毫。僵立了半晌,蝶溪眼神中幽光转了又转,终于是屈膝半跪在七公子眼前。“请七公子吩咐。”
七公子笑着,盅内的蛊虫已经将养料吞噬殆尽,而这一番吞噬,似乎让它的身体颜色更加鲜艳了些微。七公子收回手,看向跪在身前的女人:“对嘛,亡羊补牢,这才是主子的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