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逍与卫渡离开不足半刻,当今修仙第一世家,百医宁氏家主宁官舟便慌慌忙忙地推门而入。
“阿黎,方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烬尘阵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他衣衫凌乱,脸上明显带着过度使用灵力之后的疲惫,宁黎看着他,低低地唤了一声:“爹爹。”
宁官舟这几日都会在晏宁与凡间各国的领袖商议事宜,不能坐镇百医,他们也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去云息宗遗址探索。
说起来,这完全是宁黎的主意。
越若澄虽说在三人面前跳脱闹腾,但一进宗门便会一改作风,变得无念无求,若灼林的烈火包裹于千年寒冰之中,生冷、无情、不见生机。
泊行越氏虽说只是中等世家,但族规却最为严苛,每任族长长老都要求男女有别,并根据性别制定了几千条不同的规矩,她又身为那些人口中的罪女,一旦犯错,不论大小都会众矢之的,受到族规惩戒。
这在现代社会十分骇人听闻,但修仙者本就易与现代社会脱节,再加上仙凡之间有着越不去的隔阂,修仙宗门世家越是封建,就越是被大多数凡人所喜,他们巴不得这一群天道宠儿竞相灭亡,并为传出的丑闻乐此不疲。
自顾尘与魔尊同归于尽后,这种局势便日渐加深,虽然不到兵戈相见的地步,但也居无久安。
再加上辉月之神伊尔伊罗日益增加的信徒与势力,巫师与修士的日渐衰落,凡间的内乱,世间愈发强盛的魔气,都无一例外的表明了这个时空的终局。
此次宁官舟去晏宁也不过为了增加家族的威望而已。
为什么,明明世间已妖魔横生,下一任魔尊即将出世,在生死存亡之际,他们想的还是自己!
伊尔伊罗有神格不假,但魔尊祸世时他做了什么,蜗居在神殿之中,等到顾尘与魔尊同归于尽之后才风光霁月地现出身形,称:一切皆为他的旨意!
“真可笑啊,神非神,魔非魔!”
在顾尘死的第三日,越若澄握着手中她曾赠予她的长剑,笑倒在宁黎怀中:“你说,我如果成魔,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宁黎伸手将她抱紧,虽然疲倦至极,但还是尽量柔和了声音:“成魔没什么好的,若澄,不回家族也好,不去为善也罢,我可以容忍你的一切,但不要入魔。”
她道,无意识地将怀中的少女搂得更紧了些:“纵然这个世间已经没救了,但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你绝望。”
曦光自远方升起,初晨的风最先拂过屋顶上的两人,不急不缓,不冽不燥,恍然间令人生出安宁平和的错觉。
但她们都知道,曦光再不会降临到这将要终末的世间。
“不,还有一个办法。”
宁黎看着身边熟睡的少女,似是喃喃自语:“从古到今第一人,唯一完全逆反法则的修士,轻尘。”
微凉的风吹过,宁黎已重新搂住了越若澄,闭上双眼。
方才的话若一瞬幻觉,随风溃散于风中。
越若澄的心魔只增不减。
宁黎不安地想着,她不能带她去凝泽,但如果轻尘真的消亡了呢,她是不是就可以趁此解开她的心魔,又或者……
曦光照彻,乌雀惊啼,无人的废弃楼房中杂草丛生,而结界中依旧整洁如初。
仿若故人从未改变。
既然世间的结局已无可更改,那么我更想守护住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这是她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