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将晓 沉寂

见对方默不作声，苏黎也安静了。

她靠近床边，抽了一根棉签，用保温杯里的温水浸湿，小心翼翼的去擦拭顾启明的唇部。

顾启明却闭上眼睛，别过头，不肯让她继续。

苏黎以为他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冒犯了他，立刻解释道，“顾先生，赵医生说您脱水太严重了，所以才让我用这个方法让您喝些水。”

“您要是觉得不舒服，我扶您起来，您用杯子喝？”苏黎试探的问。

没有回应。

“或许，顾先生您想喝点粥吗？”苏黎又问。

只见对方缓缓抬起右臂，食指停在半空。

苏黎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窗户。

赵医生走后，她觉得屋里的闷，才打开窗户透气。

原来是觉得冷了。

“好的。”苏黎心神领会，立马将窗户锁死。

黑暗没有如期而至。

顾启明睁开眼睛，苏黎站着窗前，头遮住了整个太阳，余下的光辉撒在她肩上和四周，如同披上了一个金灿灿的披风。

她像是漂洋过海、长途跋涉而来，披着光，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不声不响的驱散了周遭的阴霾。

他想说话，可他没有力气，喉咙像被锋利刀片划过，疼的发不出声音。他收回手臂，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那里，凄惨的像一幅画。

嘴唇上突然凉凉的，一颗水珠顺势滑进喉咙里，填补伤口。

顾启明睁眼，苏黎靠在床边，眼睛瞪得圆圆的，樱桃般的小嘴紧闭着，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淡淡的茉莉香弥漫在他的周围。

她动作轻柔，像生怕打扰到他安睡一般。

又一根棉签被丢入垃圾桶。

“顾先生，赵医生说您醒后要喝些白米粥，我现在去给您煮。”不等顾启明的指示，苏黎就退出了房间，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在门外，苏黎握着门把手，叹了口气。

他的眼神，她能看懂。

一种没有求生意愿的眼神。

就像在大海中丢掉浮木，任由自己下沉。

苏黎想起了一审宣判结束后，她不服，为自己上诉，只求能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可她找不到证人，只能拿着仅有的证据一遍一遍的提交。上诉那段时间，她失眠，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后来晕倒在狱中。直到有个人，在茫茫大海中向她抛去一块浮木，让她自救。

一楼的大门虚掩着，食材放到了门口。

苏黎把东西全都提到了厨房。

放上水，掏了些白米，将电饭煲设置好时间。

苏黎开始将送来的东西一一分类。将厨房归置好后，又将剩下的生活用品归置到它应该去的地方。文娘也在这时打来了电话，因为她进不去，只能将东西放在门口保安室。

看着倒计时只有三分钟的电饭煲，苏黎决定还是等楼上的金主爸爸吃完，她再去拎自己的东西。

因为赵医生关照了，不能吃太多，苏黎只盛了半碗。

房间里寂静无比，苏黎将粥放到了墙边可以折叠的白色小桌子上，轻唤顾启明。

“顾先生，粥好了，我扶您起来吧。”

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不曾睁开。

苏黎以为他又晕过去了，走进几步，试探的推了推他的肩膀。

“顾先生，顾先生，顾先生……。”

面前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但没有回应她，只是往一边挪了挪身子，避开了苏黎的手。

他又闭上了眼睛。

苏黎直起身子，眼神却落在顾启明苍白无血色的脸上。

她背过身去，坐在床边，语气平淡。

“顾先生，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