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由于月考要来了,我不得不暂时把那些事抛之脑后,但并没有放下疑心。
月考成绩出来了,我看着我丝毫不见进展的成绩,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午休时间,我悄悄跑到隔壁班,找到了礼落。
“你这次考的怎么样?我感觉自己很笨……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不见进展,是不是我就这样了?”我看着他,感到无助。
“我们老师跟我们说了,永远不要给自己定性。我相信你。”礼落认真地回答我,“这次没考好也没关系,又不是高考。”
他把他的数学答题卡借给了我。我接过,点点头,道了谢便离开了。
今天的他依旧很温柔,很好。
回到座位上,我开始对着一点一点改错题,笔一轻一重地落下,脑袋也开始一轻一重地点下。我又睡着了。
为什么数学这么催眠啊喂!不要再睡了,就是数学拖了你总分的后腿你怎么还敢睡?
我被自己吓醒,浑浑噩噩,脑袋昏沉得厉害。望着熟悉的数学题,我一时有些恍惚。
“小梦,你说,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设……?”我习惯性地戳了戳旁边的小梦,却戳了个空。
猛然惊醒,她今天请假了。我怎么忘了这件事?
我看向她空荡荡的桌子。她真的请假了吗?小梦,礼落,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我错乱的大脑虚构出来的幻影?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清晰地传来,可这并不能打消我的疑虑。
我拿出小镜子,对着仔细看了又看,试图找到一丝答案。镜子里的我,眼神空洞而迷茫,头发凌乱的扎起。
或许,我真的是人格分裂了,他们只是我幻想出来弥补内心缺失的慰藉。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疯狂蔓延。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分裂成了两个我,那怎么解释小梦的怪异?难道她也是我幻想出来的吗?怎么可能。。她是我活生生的朋友,从小到大,老师家长同学都认识的好朋友啊。
难道……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吗?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继续看题。
各种题早就已经把我淹没了。不止数学,文综,英语,语文,早就像鬼一样缠上我了。我整理错题,找新题,忙着收拾东西,迎接第二天难得的月假。
放假了,校门口还是这样堵。我推着行李箱,不如以往直接回家。这次,我先去了小梦家。
我找到了小梦,她正坐在她家楼下的长椅上看书,阳光洒在她身上,宛如一幅美好的画卷。
我缓缓走近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举起手,拿着小刀,假装要割腕。
小梦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猛地抬起头,书掉落在地,她冲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声音颤抖:“你在干什么?不要做傻事!”她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和担忧,我心中一动。
“啊,我在擦小刀呢。吓到你了。”我装作惊讶,事实上也很惊讶,找了个借口,“我爸妈今天又不在家,这次月假能住你家吗?”
“当然可以。”她微微一笑。
于是,我上了楼,到她家放好了行李,便借着还有事,又离开了。
我又去见了礼落。
他在街边的咖啡店等我,等我走近,他才问:“你也真是的,一会约我过来,一会又说有事不来了,一会又说约我来,你耍我玩呢?”
我之前什么时候还约了他来喝咖啡?我皱眉,如果说之前是我的分裂人格和他在聊天,那么现在分裂的人格还能脱离我本身,来找他见面吗?
或者……还存在第二个我吗?
我坐在了他对面,连连道歉,心不在焉地搅动着咖啡。然后,我装作不经意地拿起桌上的勺子,往喉咙处比划。
礼落瞬间抬头,脸色大变,他一把夺过勺子,紧紧握住我的手,低声质问:“你是不是疯了?”
他的手很温暖,力度也很真实,可我却愈发迷茫。
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他们每次都会阻止我。可这越发让我觉得被恐惧笼罩。
这个世界根本不是真实的,对吧?我离开了咖啡店,在路边随便找了一个长椅,就开始翻开书包。
网上大家都说“一切都会骗你,只有数学不会,因为不会就是不会”,于是我翻开了数学题。看到那些依然不会的数学题,我更痛苦了。
破高三,破数学题,破生活。
都是假的。
我决定彻底摆脱这一切,只有我死了,所有的痛苦才会结束。
找了个机会,我避开他们,悄悄来到了天台。天台的风很大,吹得我有些不稳了。
望着楼下如蝼蚁般渺小的人群和车辆,我心中没有一丝畏惧,只有解脱的渴望。我缓缓爬上栏杆,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我烦躁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是一群孩子在追逐打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老人,老人正大声呵斥着孩子们。
我不甘心,再次尝试。可这次,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妈妈久违的电话,电话那头她焦急地问我在哪里,说家里出了点事,让我赶紧回去。
我无奈地从栏杆上下来。有意思,要死还死不了一点是吧?
这些巧合发生的多了,我慢慢开始意识到。小梦和礼落的存在,就像这个世界的锚点。他们一直是我高三生活的唯一光亮,只要他们存在,这个世界就无法结束。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现在,世界的一切变得太过诡异。
我陷入了更深的绝望和疯狂。
如果现在的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那么真实的世界在哪里?如果我不能自我了断,那我能不能解决了他们,然后再结束自己的生命?
至少,我们至死还陪伴在彼此身边……
趁着放学时间,我跟着走读生浑水摸鱼溜了出来,等礼落走进小路,我在他背后迅速用迷药将他迷晕,然后把他带去了一个附近的废弃工厂里。他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我要下手吗?
我抬起的手又放下,转身去找小梦。
小梦应该已经到家了吧。我给她打电话,喊她下楼。
她嗔怪着下了楼。
终于等到她来到我面前,我缓缓拿出刀,对着她,手却止不住地颤抖。我想用力刺下去,可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挡我,我的刀只能在她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小梦没有躲闪,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悲哀。
“为什么还是决定了要杀我?”小梦轻声问道。
我咬着牙说:“你不是真的小梦,你们都是假的。”
小梦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没有杀礼落吧?无论我们怎么样,你对我们都下不了手。”
我的眼睛里酸酸的:“是,可是你们都是假的。”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我想离开这里。”我问。
小梦刚想要回答,但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了很多人。爸爸带着警察冲了进来。爸爸的表情狰狞,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怕的模样。他冲着警察大喊:“就是她!快,她亲手杀了她的妈妈!”
警察迅速向我扑来。
我心中一惊,却没有逃。“妈妈?谁杀了妈妈?”
爸爸冷笑,手指着我,不像指着自己的女儿,倒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警察来的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窸窸窣窣的,由近到远,直到后面的小树丛。
……不对,树丛后面有人,她是谁?
警察对我亮出了手铐,我却突然和他们背后的那个女生对视了。
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眸,正满面春风地看着我。我感到一阵恶寒。
……不对,我不要被抓进牢里,不要被剥夺人生!慌乱中,我转身逃跑,可是没有路了。
我干脆跑到了湖边,一跃而下。
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我,我疯狂的吸入湖水,渴望死亡,但想象中的拼命挣扎的痛苦的感觉并没有到来,只是湖水真难喝啊。
湖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的身体也越来越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探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