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雁归从毽台回来、就和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如果不是一道影子.那恐怕只是模糊的。
[第三节网课、语文.]
百无聊赖.余雁归将要合眼.突然.毫无征兆地.余雁归感到了一丝风.没错.门窗关着、平地起风。
道门中人都有那么一点第六感.余雁归不敢忽视.将头扭过来、一串马尾辫荡在空中.凭空悬着接着是一个同样乌黑发亮的后脑勺、接着逐渐变大、变清晰、余雁归吓了一大跳,倒吸一口凉气。
接着.一个脖颈.一个后背、腿、鞋,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该死的熟悉从那玩意上升起了?还没等那可怕的东西反应过来、余雁归就看清了.那个像鬼似魂的东西是徐嘉汕!
砰的一下、余雁归直接炸毛了.那是鬼魂吗?怎么找他来的?余雁归有好几种方式驱鬼,但那是徐嘉汕啊!他用他师父给他的法器就可以让鬼避退三舍.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恐惧难受.诡谲,一个子全涌上了他的心头.他伸手猛够,距他校少距离的徐嘉汕的雾蔼什么也没有够到,一次,两次,都是一样.什么都没有抓到.但那团构成雾气的徐嘉汕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就像余雁归一直想的那样.他竟然有那么一丝的开心.但又陷入了郁郁中.魂魄离体,人必死无疑。
徐嘉汕死了!
死了!
死?怎么死了?!还没等余雁归出了声,“魂魄”徐嘉汕小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将要离开.
“咄!”余雁归大吼一声,左手灵官指,右手作剑决.直朝那道鬼魂出击佛门狮子吼,道派咄字决.驱邪利决.
那时可还上着网课.余雁归的大吼贯穿了两人的耳机.惊了张伯伦和赵遇不轻。
“怎么回事?”赵遇问
“他撞邪了.快.拿牛眼泪来.”张伯伦沉着冷静
赵遇拿来了牛眼泪,传说中牛眼泪有看到鬼的能力.
张伯伦抹了抹眼.倒在了眼上.赵遇有样学样.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有啊?”赵遇也甭说话!他能开玩笑么?拿我们的木鱼!”张伯伦说,
余雁归低声念动灵官咒:“仰启神威豁落将.都天纠察大灵官.火车三五大雷公、受命三清降鬼崇、手执金鞭巡世界.身披金甲…”
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张伯伦放弃了去寻找鬼祟
余雁归神色凝重:“徐嘉汕.我看到徐嘉汕了!她的魂魄……从我面前突然出现!”
“你是说.魂魄?”赵遇问.
“要么是这个人死了.她最放不下的来的就是你.所以没有晚上托梦而是直接来找你.山雁兄.他是你什么人?”赵遇虽出身全真.非驱鬼专业户但是基础知识还是有的.
“她……不在我们班上了、刚转走.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吁~!吁~!”张伯伦发出了极大声的嘘声.“不要骗人!灵子.这么跟你说吧、徐嘉汕是他之前喜欢的人!’
“哦、这么说、也有可能是你的幻觉、而不是什么鬼.”赵遇说。
“没准呢”.余雁归茫然摇摇头。
一下午、余雁归的脑中循环着那个小小的.兔子似的一跳一跳向门外跑去的徐嘉汕.她浅浅一笑.眉眼弯弯,苹果肌上扬.窗外的阳光和今年春天的一模一样.再从她发丝边掠过....
又匆匆吃了饭、余雁归披了衣服、又出了门.
十一月下旬的小城虽还未入冬、但俨然一片秋景.他这次没再上毽台.而是直接奔了操场.操场上没有一丝光亮.偶尔秋风略动.就“刷拉拉“掉下一大片树叶.
余雁归挑了一个干净的地方、一手撑地、就坐了下来.抬头就可以看见教学楼.“我们的故事是从连廊上开始的.对吧?”他一笑.徐嘉汕就生在他身边、她报之一个浅浅的微笑.“我们都没变.燕衎.”秋天的连廊上还是很凉爽、徐嘉汕走在前面、准确地说是跳.一步一跳.满是活力.余雁归那是还很深滞、默默跟在后面.他似乎不会明白.这个场景他铭记了多年.晚风掠过徐嘉汕耳畔的碎发.夜并不黑暗.月光淡悬.人影只单.
余雁没再说.看着她、她双臂抱膝穿着规规矩矩的校服.短袖外伸出的玉臂汗毛细微、随飞逸动.毛茸茸的脑袋半捏双膝.露出一半的小脸、认认真真地仰望遥远的北极星.余雁归轻笑一声.眼中的幸福飞速膨胀.一缕记忆钻入他的大脑.
那也是极为放松的午后.啊.徐嘉汕在明朗的空中轻轻地睡着了,小脸靠在抱枕上.平稳地呼吸着.余雁归脸上又何尝不挂着笑?像是考古学家盯着一个出土不久的青铜器.一个画师端详刚刚完成的工笔画.葛郎台盯着金条、那是人类历史上最为丰富的感情.余雁归这对小眼珠这时淋漓尽致地展示了它的功用.悲怆.喜爱.怜惜.欣赏,珍视、五光十色.这时余雁归抬头看了眼窗外.春天的阳光点着室外.窗帘因为人的凝嫩没有拉上.阳光穿透玉兰的宽大枝叶.再由半掩的窗帘筛去.留下的阳光清澈而温暖.又耀在室内.耀在徐嘉汕脸上的苹果肌.余雁归满的欢喜.渐渐倦了、也闭上眼.余雁归许久之后又将眼睁开.阳光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溢着乳白色月光的夜.没有变化.徐嘉汕还是坐在他身边的草地上.没有任何变动。
一阵风吹过.掀起徐嘉汕几根头发.清晰可见.
余雁归闭眼天地倒置急速旋转
操场上的人有些多、阳光也很躁.
逆着光看去.徐嘉汕散开头发.无形之中带了力气浪.气
浪不甚强.无法击穿余雁归的躯体.但却可以直抵灵魂.
她的头发散开.不带一点儿雕饰.就像古朴的玉.洁白.透亮.温润.
什么时候人失了纯净?是少年.中年.亦或老年、人的一生做了太多亏心事.或许会得到.但最终的是失去.失去纯净.
失去最朴实纯洁的美.以及欣赏朴实纯洁的美的能力.
所幸的是少年并没有完全失掉这种美好,未脱稚嫩.半入俗尘.
“嘀答”时间转过一秒.
这一秒像是小水滴、有心或无意进入头江大河、被万万千千像这样的水滴裹挟.流向远方.永不再回来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余雁归轻轻吟着这句诗.悲怆地看着还在望着北极星的徐嘉汕.风雪初下,
风雪骤下.
窗内.余雁归坐在座位上.用保温杯喝着茶.转着小叶紫檀做成的念珠.又转头看看几乎没有几个人的教室.是的、他们去送一个人.一个和他们当了一年同学的人
风雪很大、没有人缺席.
余雁归没有意识地转着木珠.红茶啜了一口又一口.平平淡淡.几乎麻木.
他可以去、他当然可以去、或也是他需要去.但他没去.
他选择呆呆地望着在玻璃上结晶的雪花.听着北风拍着玻璃。
勇敢、也懦弱.这完全符合逻辑.
余雁归睁开眼.周围什么都没变.
这时徐嘉汕戳了下他.说:看!流星!”
余雁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道拖着长长尾巴的星星隐现在夜空的帷幕中、紧接着又有一条拖着长尾的流星交叉而来、二者交织。
短短几秒,两只流星都消失不见.
“你很好、我也是、就像星星.”
嘭的一声、徐嘉汕散去了、像一团雾、
“当”
余雁归仰倒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