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课之前,天樱宿无意间扫到了有桃夭陪着一起来上《诗》赏析的葳蕤——她穿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庄严肃穆,只是眼下淤青浓重,平添几分憔悴,楚楚可怜。
“葳蕤。”天樱宿思来想去还是绞着手惴惴不安地走到她们前排——时间尚早,教室人并不多,“抱歉。”那边的姑娘眨眨眼,墨绿色眼眸凝望着她:“未眠,你不用说抱歉,是我当时冲动,没等你回来就冲过去与他起争执,所幸去派出所没有把你们拉上。”“我阿兄他们帮忙了吗?”天樱宿揪心地绞着自己的衣摆,她感觉自己注视着她的眼瞳都在颤抖,“我昨晚身体并不舒服,只知道阿兄和我说事情解决,但是个中详情我并不清楚……很抱歉。”
“后来是星幽将军陪着一起去的。”葳蕤叹了一口气,她起身,“桃夭,让我一下,我和未眠单独聊一会儿。”桃夭点点头:“未眠是足够令人信任的,葳蕤,信她。”葳蕤笑了:“我知道,我已经信她了。”
外面走廊并不通风,大抵是北方的风太寒凉,封闭型会暖和一些。
两人并肩对着窗户,都没有先开口。
“我很抱歉,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其中详情么?”天樱宿深深吸了一口气,问。“嗯,也不是不能说的,毕竟我不是过错方。”葳蕤蓦地笑了,“我只是背着包步履匆匆地经过他的面前,就被他揪住,污言秽语……所幸星幽将军一直在不远处跟着我,他一开始动手就被将军制止了。说起来也荒唐可笑,那么一个品行不堪的人,居然也被军场吸纳为副将军,未眠,飔樱将军,你们当时,是不是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天樱宿震惊地看着她:“居然是——?”葳蕤面色苍白,此时更是褪尽了血色,她的笑容苦涩:“我们不过是加了个海螺的联系方式,刚刚过七日,他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要求不成反而还要说我的不是。未眠,有些人,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除了以自身为饵去试,你看不到他的真面目,这世间,知人知面不知心。”
天樱宿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就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背上一下一下拍着。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未眠。”葳蕤拍了拍她的胳膊,天樱宿慢慢松开她,樱粉色眼眸看着她,迷茫而不知所措。“这不是你们的错,这本来就有不可度量的性质。”葳蕤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未眠,很感谢你能够帮助我,快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恍恍惚惚地坐下来,皇羽挚就凑了过来,蹭了蹭她:“怎么魂不守舍的?”“没事,我晚上,想问问阿兄他们。”天樱宿摇摇头,“我昨天晚上没仔细听,你和羽磬公子商量的礼物有着落了没?”“礼物?小意思,羽磬什么都会处理好的,他说他会在今晚将礼品选好,然后让我负责包装,他说他这个两日假会向族叔申请休息,希望我们能够在傍晚的时候陪他一同去军场。”皇羽挚也知道她是在生搬硬套地分开注意力,叹了口气后就顺着她的意思转移了注意,“我的两个阿兄都有通天的本事!”
通天的本事……天樱宿垂下了眼眸。昨日自己阿兄电话里跟自己说的谨慎依旧在耳畔回响——
“警惕突然出现在你视野里的人,这么关键的节骨点,不要盲目相信,不要盲目帮助,宿宿,你无从分辨。我不在乎别人,我只在乎我的家人,别多管别人的事,明白么?”
天樱宿无从下手,对于这些事情。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羽挚,是我太弱、太依靠阿兄和清穹他们,所以导致我现在,步履维艰么?”“怎么会呢?只是因为樱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了太多人太多事,樱,你早已经不是你自己。”皇羽挚冲她一笑,无奈又残酷,“你就像那一朵从高空飘落的樱花,坠入蛛网,从今往后一举一动皆不能如你所愿,这般而已。”
可是大家都想我从心所愿,阿兄想要将自由赠与我,清穹说他会在我身边,诗、乐和韶光都说想要看我自由——但是我已经越来越不自由。她别开了视线:“羽挚,替我听一会儿课,有笔记了拽我一下。”“难得看见你要摸鱼,我帮你听着呢。”皇羽挚拍拍胸脯,然后就去看大屏幕上的幻灯片。
天樱宿看了一眼,确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后,就低头捞出了自己的计划本开始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