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破小带回的两只小鸽子又开始报时,辛励推开窗子,喂了苞米碎就打开笼子,让它们出去放风。小花园的玫瑰叶上都带了晶莹露珠,随微风摇曳,散出一阵清晨独特的泥土味。
他索性打开所有窗子,置换屋内一夜疯狂后的浊气。
今天是阳茗重回公司的日子,要面临各种交接事宜,他早早就走了。
辛励抚摸过另一侧温热褪去的床单,眼前闪过昨夜的旖旎。蛰伏终于过去,感情步入正轨,事业日臻完善。从阳茗昨夜不知疲倦的索取就能看出他心中毕定是畅快的,而自己也是感慨良多。
既然人家爸妈都同意了,自己这边是不是也得抓紧了。辛励简单吃了口东西,就出了门,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给妈妈发了条信息,就匆忙赶路。
到了工作室,他打点好一切后,联系了招工中介,找了几名兼职去学校门口和广场上发传单,自己则给黄纯去了电话。
黄纯到店铺的时候已经中午,小姑娘没有买车,一路上地铁倒公交,风尘仆仆。喘着粗气进了门,长发已经凌乱的不成样子,鼻尖也冻的通红。
辛励赶紧端了红枣茶给她暖手,拿了毯子给她盖腿才开始寒暄。
“哇!你的工作室好气派呀。”黄纯环顾着四周,满眼羡慕。“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开这样的工作室呢?”
“喜欢么?那你过来工作好了。”辛励笑着说:“今天约你就是想跟你谈这件事的。”
“当然好啦!你准备给我多少钱?”黄纯呆呆的说,哪怕谈到钱,她也没有露出些许精明。
辛励笑了笑,可能这孩子就是天生纯善吧。他从书柜里拿出一页文件递给黄纯。那是阳茗拟的兼职老师时薪价位以及转介绍等其他分成明细。辛励后来又做出一点更改,才打印出来拿给黄纯。
他坐在一旁耐心的等着黄纯逐字逐句的看完。手中热茶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了几轮。黄纯终于抬起头,脸上还挂着笑容。
“以前我去其他机构兼职给不到这么多的,也没有转介绍的费用和奖金。你对我真好。”
辛励拍了拍她,“因为你值得呀。”
以往的机构老板只会压价,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争论一番的准备。没想到等来的是辛励毫不吝啬的夸赞和认可,心中感动,放下文件就表决心。“你放心,我肯定倾尽所有给你好好教,争取让每个孩子都交费。”
辛励知道她的直率,看着她坦率的样子也跟着笑道:“好,祝我们都发大财。”
黄纯来一趟不容易,辛励留她吃了饭。饭桌上又谈论了具体开几门课,和确切的时间安排,辛励都一一记下。
送别了黄纯,兼职的小时工也回来了,辛励给每个人结算了薪水就收拾卫生打算关门了。
正弯腰扫地的功夫,一对母子走了进来。
“您好,是想咨询课程么?”辛励招呼母子俩落座。小男孩进门就被角落的乐高桌吸引了,眼神锁定墙角,心不在焉的。
“小朋友,去玩吧。”辛励又回头和年轻妈妈聊起来。他之前的工作主要负责课程销售,此时面对学生家长的各种问题是得心应手。
两人聊的自然流畅,也和小朋友相处愉快,很快就约定了试听课的时间。
“开心,过来。和辛老师打招呼。”开心妈妈招招手,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扬着脸叫:“辛老师好。”
“你好,你的名字真好听,那你每天都要开心哦。”辛励蹲下身平视开心,摸了摸他的头。
辛励温和的笑着,目送母子俩走远,被手机震动的消息拉回了思绪。
阳清设计的宣传册确实吸引人,刚发出去一百份,就有几十位家长咨询。他手指翻飞,忙的抬不起头,连面前站了个人也没感受到。
那人不急不躁,双手插兜,静静的立在一旁,不做任何打扰。深秋寒风一过,冷的辛励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袖口。抬头就撞进阳茗含笑的眸子里。
“你怎么来了?也没打声招呼。”拉着人进了屋。
“我给你发信息了,辛老师太忙了,没看到吧。”阳茗拿了手机逗猫一样的在辛励眼前晃。
“嗯,今天确实有点忙。关了灯我们回家。”辛励不忍阳茗陪自己加班,收拾了电脑和本子就锁门离开了。
忙忙碌碌的样子,阳茗心疼。拉了手吻他,被辛励推开。
“不行!你爸说了,得注意影响。”辛励义正言辞的说着。
阳茗挑眉:“辛老师自己都不遮掩的,还要求我?”
辛励茫然:“啊?没印子呀?”他又拿手机对着脖子照来照去。
阳茗抬手指着他的后颈,“这里。”
“什么!”辛励像个炸毛的猫,捂着后颈,声音都高了几度。“你怎么不早说,我今天还约了黄纯,接待了家长,那我成什么了!”
阳茗看他被吓到,心满意足的抱人进怀里。“骗你的。不让亲还不让逗么?”
辛励:“……你真是,够了!”
辛励顶着一头湿发,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的排着六日课程时间。他需要尽快排出,发给家长和黄纯,还需要准备相应人数的教学用具。时间紧任务重,他来不及吹头发就开始工作。
阳茗拿了毛巾跟过来,站在他身后,一下下擦的轻柔,生怕影响他工作。
本就白皙的小脸被电脑屏幕映的泛着光,更显细嫩。纤长睫毛轻轻颤动,目不转睛,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舞动,专业有素。
阳茗不禁想到:在没有自己的六年里,他就是这样来不及擦头发的工作,甚至来不及吃饭,来不及喝水。甚至在冰冷的教室、深夜的工位亦或者是狭小的出租屋。
想到这,阳茗的心像被人攥住,难受的紧。手指摩挲着辛励的下颌,轻声问着:“饿不饿,叫张阿姨弄点夜宵?”
“不用,你去睡吧。我一会儿就好。”辛励随口应付着。
“那我陪你。”阳茗索性拉来椅子,坐在辛励身侧。久等或许无聊,他随手拉开抽屉,想找本书打发时间,却看到一个红丝绒小盒子。
“这不是我送你的戒指,很久没看到你带了。”阳茗合上盖子放进抽屉。
“戒圈太大,做什么都不方便。”辛励扭头看他,“但是我永久珍藏。”说罢捧起阳茗的脸,结结实实的亲了一口。“不是故意不带的。不准多想。”
阳茗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是咽下去了。
最终辛励也没有排完课表,阳茗抱他到床上的时候,怀里的小人儿已经打起了有节奏的小呼噜。明明睡的踏实,可阳茗刚躺下,他仿佛能感受到,哼哼唧唧往人怀里钻。红扑扑的小脸露了一半,侧头不动了。
阳茗摇摇头,无奈的笑笑。伸手从床头柜拿出软尺,绕着辛励的无名指转了一圈,记下尺寸,抬手捻灭了床头灯。
第二天,辛励是被电话声吵醒的。遮光窗帘实在质量太好,他几乎感受不到日升月落,总是睡过头。手在床头摸索,考虑着是不是换个普通窗帘。摸到手机,迷迷糊糊的接了电话。
“火烧眉毛了你还睡!”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带着几分焦急。
辛励一下醒过来,“怎么了,清姐姐。”
“你看今天的财经杂志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辛励一头雾水,财经杂志和他有什么关系。
阳清冷笑一声,“那你看看吧。”
阳茗一直有订财经杂志的习惯,辛励披了外套去门口邮箱取了杂志,还没翻开就定在原地。
封面几个大字,醒目灼人。
‘恒华二少重回巅峰,夜半偷会小情人儿’
背景照片是他俩在工作室门前相对而立的样子。他低着头摁着手机,阳茗站在他身前,颔首等他。室内映出的光线昏暗,两人具体样貌看不真切。
辛励从震惊中回神,顺了顺胸口,“幸亏没让他亲我,要不然封面就不是这张照片了。”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阳茗,就悠哉悠哉的进屋了。
天塌下来找阳茗,况且也没塌呀。
很快阳茗回信“已经派人压下来了,放心。”
辛励笑了笑,回复:“到头来还是‘小情人儿’。”
阳茗回他:“业内都知道你了,也不错。”
辛励嗤笑了声,拿了车钥匙就去了工作室。他要继续昨天的工作,还要把门口布置重新改一改。就算全世界都知道恒华阳总有了小情人儿,他也不想被家长知道就是他本人。靠这事出名可不光彩。
辛励到家并不算晚,但阳茗已经回来了。看着卧室地上敞开的行李箱,他心中纳闷,推开浴室的门要问个清楚。
斜倚门框,双手环胸,扑面的水汽蒸的他双颊微红,辛励拉了拉领子问道:“拿行李箱干什么?”
阳茗正在洗澡,水流声遮住大部分音量,他提高了音量说:“靠近点,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