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好像变得越来越凉了。
记得原本推开窗看向外面的时候,天不会暗的这样快,穿着单薄的长袖也不会觉得有着凉意。
林知简欲伸出手,视线模糊着从指缝里穿过去,楼下那棵海棠树早就落了干净,什么都不再有。
身后的房门被打开,林知简没有要转身的意思。
他知道他的晚饭时间到了。
庄言澈先是放下饭盒,随后慢步走到林知简的身旁,拿上沙发上的毛毯,披到了林知简的身上。
林知简捏紧毯子,睫毛微微垂下,老实的从窗上越回房间的地面上。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困在这里一年多个日日夜夜了。
林知简表情波澜不惊,像只傀儡似的走到桌边, “今天吃什么?”
庄言澈先是意味深长的盯了他许久,将盒饭一层一层为他打开,语气温柔,“都是些你喜欢吃的菜。”
林知简抿了嘴唇,视线就这般环绕着他的动作,徐徐的拿起桌面上的筷子。
庄言澈坐到他的对面,关怀的看他,“最近还常常做噩梦吗?”
林知简夹了口菜,否认道,“不是噩梦。”
庄言澈心里有些发堵,“只要是关于那个家伙的,能是什么好梦?”
“跟你说不明白。”
“我只觉得你发疯。”
发疯…又是发疯…
林知简苦笑了下,被困在这里的一年里,他早就对庄言澈刻薄的话语麻木了,“是…我发疯,我就是个疯子,我已经疯了四百多天,疯到你将我禁锢在这精神病院里!”
感受到林知简情绪上的激昂,庄言澈的火气一燃即发。
“难道不是吗林知简?就连伯母都觉得你精神上出了问题。自从与那个家伙那日分开之后,你夜夜都开始做那什么狗屁将军府的梦,饭不愿意吃,学更是不愿意上,发了狂似的要去国外要找他问个清楚,所以你觉得我不该把你送到这来?”
这些话,林知简听过太多次了,听到他倒了胃口,觉得恶心至极。
什么狗屁道理,他通通不听。
他依旧保持着理智,只是将手里的筷子摊在桌面上,起身看向他,摆烂的语气,“随你怎么理解,我就是个疯子也好。”
庄言澈皱了眉头,起身抓住欲要逃开的林知简,他强硬的控制他,“就跟以前一样不好吗?忘掉他,别再想他,也别去寻找他,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
“过好自己的生活?” 林知简觉得他这话好笑至极,他歪着头,眼里闪着泪光,“到底是谁把我困在这里的啊庄言澈,到底是谁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啊?就因为你,我的自由被禁锢在此,被身边的所有人当成一个神经病,连心心念念的大学都没能上的了,还不够吗?”
明明林知简的模样还跟从前一般并无多少变化,精神气却憔悴到像被什么全部抽尽了,只剩下一只躯壳在他的面前,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眼里是写不尽的无助与沮丧。
庄言澈心里泛了疼,对于林知简他确实有太多的亏欠。
他选择松了口,“只要你答应我真正的放下他,我会向医院申请放你出去,学校那边我依旧会想办法让你重新入校。”
林知简咬到后槽牙发紧,他恨急了眼前这个人,原本从小玩到大,无话不说的青梅竹马,怎么就偏执到要将他亲手毁掉。
“庄言澈!少再跟我说些什么冠冕堂话的话了,我通通不信!就算我原本没疯,也早该被你们逼疯了!!”
……
最终这场晚饭,还是不欢而散了。
其实这一年里,林知简不是没想过逃跑,只是次次逃跑都被抓回,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觉得自己精神上出了问题,他也就没了逃出去的毅力。
反正就算出去自己也是无依无靠的,还会被指认为是个精神失常的人。
只不过他原本不明白为什么庄言澈那么自信的从头到尾认为他就是精神出了问题。
后来林知简想明白了,他哪里是保护他,关心他,不过是借着这次机会,将他理所应当的困在这个只有他能看望的小屋里罢了。
像只金丝雀,庄言澈开心了便买些甜品来,不开心了就如今天这般吵个天翻地覆。
反正林知简是再不会给他好脸色了,他也懒得去想如今庄言澈对他到底是哪种畸形的感情。
都无所谓了。
反正,自己想要的也早就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