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燕落衡帮着那老农妇收拾了桌椅碗筷,接着便状似无意般问起韩镇之事。“我与夫人一路也听到不少关于那‘夜魔’的传闻,韩镇离这里不远,不知您有没有听说什么?”
刘婵玥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看来,这便是他此番奇怪举动的原因,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根本不是什么缥缈城,而是附属于燕家的韩镇。
这些年来朝廷势力弱小,各地州府官衙门形同虚设,反而是武林世家借机崛起,几大氏族凭借势力和影响,纷纷笼络周遭的小姓,各自划分了所辖地界。 而燕刘两家,便是其中最显赫的。
老农妇眼神闪了闪:“什么夜魔?老妇我在村中怎么从未听过。”
“听说夜魔专杀人妻食人子,韩镇那边已经有不少人家遭了其祸害毒手。不过既然您都不曾听过,想必那魔头也不能作恶到这里。”
“公子说的是。”
之后没再说什么,燕落衡便支开那老农妇说刘婵玥身子撑不住要去休息了。待老农妇走后,燕落衡望着那佝偻的背影,眸中滑过思量,直到那扇漏风的木门被闭上,脚步声渐渐远去,刘婵玥才开了口:“你怀疑这老婆婆和‘夜魔’有关?”
燕落衡不答反问:“依你看呢?”
“我怎么会知道?”刘婵玥紧接着又接上自己的话:“她看起来脚步虚浮并不会武功,但是言辞躲闪,举止也不甚正常,难保与那夜魔没有什么牵扯。不过你问我做什么,你不是一向比我还要聪明的多...”
之后的话没能再说下去,因为刘婵玥发现面前男人的目光一瞬不错地盯着她。刘婵玥皱眉:“你做什么?”
燕落衡沉默一瞬:“小玥,你变了许多。”
“....你指的是什么?”
燕落衡将“你的性子”四个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没什么。”
一丈见方的破屋中,刘婵玥为了表演娇贵疲乏早在土炕坐下,燕落衡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抬起手——窗户合上,隔绝了外头田间村道上早早降下来的灰黑天色。
“反正变与不变都是你刘婵玥,不是吗?”
刘婵玥咬住下唇,心想:“燕落衡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困吗?”燕落衡说道:“现在不睡,我不保证你今夜还有休息的机会。”
“你是说今夜会发生什么?”刘婵玥问道。
燕落衡侧身倚靠在窗边,不可置否。刘婵玥忍了忍,猛地站起来:“有话直说就那么难吗?!”她真的不明白,无论大事小事,姓燕的如何就这么喜欢藏着掖着?
燕落衡转眼看着刘婵玥,忽而轻笑出声:“直说?我说了你就会信吗——小玥?”
刘婵玥攥了拳头,直视着他:“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燕落衡愣住了,刘婵玥轻轻嘲讽道:“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燕家主不记得了吗?”
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斗气龃龉,不管她有多讨厌这人有时候的行事作风...一直以来,他说的话,她都信。
或许是因为刘婵玥的目光太过坦白直接,错开眼神的燕落衡似乎有一瞬间的狼狈。“听听。”
“听什么?”
燕落衡曲起指节在窗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扣起来:“不觉得太过安静了吗?现在还不到时辰才对。”
没有人会在酉时这个时辰就寝,即便是村野农户。刘婵玥侧耳倾听,除了虫草风声,四下皆是寂静,更衬托着此时窗棂窗框被敲响的声音分外明晰。刘婵玥皱了皱眉,注意力却不在燕落衡所说的事情上。“错觉吗?为何觉得自己好像耳力见长?”
“还有,你我外来者乍然间到了村中借宿,别说村长之类,竟然没有一人过来看热闹或者是询问....”话音说到此处,燕落衡发现刘婵玥根本没在听,反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燕落衡轻叹一声,弹指灭掉了屋内唯一一盏昏暗的油灯。门窗紧闭的农家小屋中一瞬间被黑暗完全占满。正在凝神思索的刘婵玥吓了一跳“燕....唔唔!”
话还没说完。刘婵玥被瞬间逼近的燕落衡及时捂住了嘴。温热的掌心笼罩在她的身上,为了防止她挣扎,另一只手臂还紧紧揽在了刘婵玥的肩头。燕落衡低声说道:“忘记适才答应我什么了吗?”
刘婵玥隔着黑暗瞪着他,燕落衡语调上扬,似乎带着轻佻戏谑之意:“应都应了,现在瞪我做什么?”
刘婵玥怒目而视:“瞪你如何??就是要瞪你!”
“....省着点力气,待会儿我未必护得住你。”
刘婵玥心想:“笑话,我需要他护着?”随即便“唔唔!(放开)”
燕落衡头疼地说道:“你安静些我就放!”
很可惜,她当下并不想受他的威胁,直接抬腿去踢他,燕落衡才用左膝压下攻势,刘婵玥便不依不饶地又抬起了右腿。实在未曾料到她如此缠人,燕落衡无法,只好倾身压着刘婵玥一起倒在了土炕上。燕落衡厉声说道:“不许胡闹了!”
刘婵玥瞪着他,在他掌心微微喘气,热气扑在掌心,有些柔缓难明的痒意。四目相对,两张脸离得极其近。燕落衡盯着她半晌,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度越来越热,像是抓住了什么不该抓住的东西,下一瞬便要又新碟破茧而出。
“想我吻你?”话冲出口的瞬间燕落衡也略有意外。.....自己何时无耻到了这般田地?而刘婵玥的惊愕就更不必说了。
“好。”燕落衡说完,薄唇在刘婵玥的唇边蜻蜓点水般掠过,可那一瞬间的触感,却叫她四肢霎时间僵住了。“时机不对,就先如此吧。”说罢便放开了刘婵玥。义正言辞,好似是为了满足她不合时宜的任性要求做出了天大的牺牲,纯然一副宽容大度的君子模样!
刘婵玥气得浑身发抖:“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