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婵玥愣住:“余世伯...”
余震笑着说道:“世侄女。”
燕落衡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前辈请坐,小玥不懂事,让您久等了。”说完这话,他便转向了刘婵玥,转瞬之间,已经换上一副在她眼中假得不行的深情面孔,燕落衡说的是责备的话,眼神却很宽容:“平日也就罢了,今日余伯父来看你,你竟然还好意思赖床?”
刘婵玥面上都是冷意,恶狠狠地瞪着他,燕落衡却迎着她的目光递了一个轻笑过去,星眸闪动之间,内力包含的赫然便是挑衅。她读懂了。但此刻在敬重的余世伯面前,她选择了低头,选择了隐而不发。
对面的余震早已经默默落了座。他不动声色得打量着刘婵玥和燕落衡二人之间的相处,目光渐渐起了一些探究。
装模作样表演完了对着刘婵玥的戏,燕落衡这才转向余震。他略带歉意地对余震说:“小玥虽然顽劣,但是对您向来是敬重的,都怪我昨夜....让她睡得太晚,这才起迟了。我代小玥向您赔罪。”
道歉的人神态和语气都极为真诚,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只是那话中的停顿似遮掩又非遮掩,相形之下,反而更让人觉得暧昧。再加上刘婵玥此刻的形容模样,根本就是一种无言的昭示——昭示他们二人匪浅的关系。
刘婵玥暗暗攥了拳头,余震一时有些无言,只是说:“家主言重了,只是小玥她....”
刘婵玥猛地站起身:“是小玥贪睡,该小玥给世伯赔罪才是!”说着她便拿起侧旁案上的茶壶倒出一杯,接着便赤足坐过去,将茶双手端给余震。
余震略显激动地接过,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好孩子,快坐回去,世伯没有怪你。”
燕落衡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在旁边悄悄看着,并未错过她将什么东西藏入袖口中的动作。他低头吹开茶沫,浅饮了一口便重重放下了茶杯。待吸引了对面的那两人,他便微微一笑,站起身后说道:“前辈和小玥多时未见,想必有些话要私下交代他,晚辈便不在旁边作陪了。”
燕落衡拱手一礼,飒然离开了前厅,还顺便将内外侍候的人都遣散出去。
刘婵玥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刘婵玥心想“他是否在外面偷听?”想到这里,顿时心神一紧张,再看到余世伯侧耳倾听的模样,她便更加紧张。
刘婵玥低声说道:“余世伯,那姓燕的是不是根本就没走?”
余震凝神又仔细听了一会,收回看向门外的目光:“已经走了。”他忍不住惊叹:“燕家家主,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
她转而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轻声重复了一遍:“人物?”随即冷笑:“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当然是个人物!”那样的事情是什么,刘家主家几乎灭门——不言自明。
此时,偌大的前厅只有刘婵玥和余震两个人。而她虽然形容不整,眸中深切的恨意却毫不掩饰,分明是将燕落衡恨到了骨子里。余震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他斟酌半晌方才开口:“小玥,你听世伯说....当时的避暑山庄的事情,恐怕另有隐情。人,未必是燕落衡杀的。”
屋外,燕落衡方才踏出主院便有暗卫从旁现身,一看便知道是久候燕落衡多时。看来影子应该是得到了极为重要的消息,否则不会让素来稳重的暗三都这般沉不住气。燕落衡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跟着自己。
直到又走出一大段距离,到了西苑的僻静处,燕落衡方才停下脚步。此地景致枯败,无人看顾,便养出了满院子的荒芜杂草。唯独一株海棠傍着月门,半死不活地开着,勉强支撑着夏末的颜色。燕落衡侧身问道:“如何?”
“查到了,玉佩和那蛊并无关联。”
燕落衡皱眉:“这么说来,那蛊并非是刘家的东西。”
暗三犹豫地说道:“是否只是和那奇毒无关?实际上还是刘家的东西....”
燕落衡笃定地说道:“不会。”
小院里头无风,肩上忽然落下什么,燕落衡随手拂去——眼前一片半残了的海棠花瓣便顺着衣袍飘落,又轻又软,一拂而过。有点像她。
燕落衡看着那残花瓣飘飘忽忽地落入泥土中,眼眸一深:“刘家,并未有人修习蛊术。更何况——”他顿了顿:“还是那样罕见的蛊。”
“所以只可能是苗疆?刘家和苗疆有怨?但他们不是狼狈为奸,已经达成交易了吗?”
按理说,能够在中原武林立足的机会千载难逢,是苗疆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且刘家的地位超然,又是放出那样的条件。苗疆无论如何都不会自毁长城才是。燕落衡眸中利光一闪而过:“有人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