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婵玥目光一转不转地望着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丁还尧淡淡地笑了一下:“你想象,我是什么模样?”
刘婵玥脸上微红,支吾了一下:“嗯....没想到这么好看。”
“所以,失望?”没了绷带遮掩,他脸上的戏谑便那般明晃晃地映在她的眼底。丁还尧的表情,她第一次看得这样清晰。
刘婵玥微微恼怒:“失望透顶!”
丁还尧笑着说道:“我以为你会喜欢。”说着,他手上微微用力。丁还尧脸侧的皮肤温凉,反而是她紧紧贴在上面的掌心,微微发烫。
她顿时如同受惊一般地缩回手,接着回以怒视:“姓丁的!”流萤在身侧飞过,不时有草叶晃动声沙沙作响。十五月圆,却有半顶月亮被挡了住。而剩下的半顶,与深苍色的天都在女子身后化开,成为点缀她嬉笑怒骂的底色。
他喜欢她所有真切生动的表情。他希望能永远这般,近在咫尺,彼此相望。
燕家北苑,家主居所
整个院落已然是漆黑一片,四下寂静,与夜色悄然相融。回廊前却突然降下一道黑影,身如鬼魅。这身影跪地,躬身禀告:“家主,停云阁似有异动。”
房内寂无人声,没有应答。他犹豫了一瞬间,正准备进去时,一人却从旁边出现拦住了他。燕世洲面带疑虑地问道:“哎,我好像没见过你。停云阁不是向来都是暗三护卫吗?”
“暗三另有任务,属下是暗十一,是家主新调来的。”
燕世洲更奇怪了:“另有任务?怎么会,兄长一向是最紧张刘姐姐的,怎么会把暗三调走....”不过虽然是自言自语一番,燕世洲却没有再过问此事的意思。因为他向来是站在燕家这些权柄与事务之外的。
燕世洲想了想说道:“停云阁那边应该没事。你先退下吧。”
暗卫对他这位二公子说的话似乎并不买账,暗十一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地说道:“家主有令,关于刘小姐的事一律都要面传给他。”
燕世洲好脾气地说道:“可是哥哥已经睡了,明日再来回禀不是也一样?”
暗十一仍然是一板一眼:“属下不敢有违背家主之令。”燕世洲看了看地上的安慰,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漆黑的廊屋,忍不住扶额。“还请二公子让开。”
燕世洲无奈解释:“你难道不知道兄长日前为刘姐姐所伤?虽有解药,但是刘家秘传的剧毒又哪里是好受的?”他苦口婆心地劝道:“更何况兄长还担着家主的重担,成日里的忧劳忙碌,好容易他早早歇息了,何苦现在要去打扰他。他....”
像个老妈子般念叨了半天,好容易总算把暗十一劝走了,不过看他的样子,明日难保不会和兄长告上自己一状。燕世洲目光转向刘婵玥所居住的停云阁,那边也同样的漆黑。他摇了摇头,继而又忍不住轻叹一声,边叹息边迈步离开:“丁还尧吗?又在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许是最近又想起了那些往事,梦魇又不停地折磨着刘婵玥。记忆中那些画面渐渐重叠,若这只是一场梦就好了。“哎,燕落衡!”强烈的日光下,练剑的少年脸上有晶莹的汗珠顺着侧脸下滑,再随着挥剑的动作飞溅而出。少女的脸上带着尚未褪去的肉感:“我问你,你们燕家是不是非要得到至尊之位不可啊?”
正在练剑的少年动作不停,甚至手腕一翻,还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刘婵玥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你别糟蹋剑了行不行?”
比起暗器身法之流,要说燕落衡的剑术,是真的有点不够看。光是看着有个漂亮架子,实际上却没有几分威力。不过燕氏以暗器立身,本就没有什么厉害的剑法相传。
燕落衡剑锋一转,直指向坐在台阶上偷懒的少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糟蹋剑?那刘大小姐来指教指教如何?”说着便持剑刺了过去。
虽然刚刚嘲笑了人家,但刘婵玥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和燕落衡之间是有多大的差距。几乎是绷紧了全身肌肉,才险险躲过。刘婵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一抬头,却对上某人好整以暇看自己笑话的姿态,顿时气得要炸开。刘婵玥跳起来:“燕落衡!你干什么!要杀人灭口吗?”
燕落衡还剑入鞘,轻飘飘地说道:“不是说请你指教了吗,怎么,不可以吗?”他勾起嘴角:“武功高强的刘氏少主?”
深谙燕落衡个性的刘婵玥又怎么听不出这讽刺?她呲牙说道:“若是少主得有你这样的狭小气量,本小姐才不屑去做。”
燕落衡好笑地看着她,不再和她纠缠这个,他走到台阶前坐下,掏出手帕开始细心地擦拭剑身。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刘婵玥撇撇嘴,跟着也坐了回去:“他们不都说是燕刘二家都对至尊之位觊觎已久,私下里明争暗斗了多年....”
“我若说是呢?”
刘婵玥没有反应过来:“啊?”
燕落衡侧过头,似笑非笑:“我若说是,你待如何?”
刘婵玥愣了愣,随后认真思考起来:“我待如何....我们家我说了也不算,但我爹娘叔伯怕你都熟了,他们便是要与你家争那也是正大光明地一决胜负....”
“所以就是只有明争,没有暗斗?”
刘婵玥点头:“自然!江湖儿女,自然快意恩仇!”
燕落衡笑着说道:“是吗?”燕家大公子很爱笑,在人前,尤其在刘家人与刘婵玥面前,他大多的表情都唇角上提或是似笑非笑。即使不笑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也似乎含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