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风庭大多数洞天都布有除尘阵法,虽说久未住人,但依然能称一声整洁,而如今轻尘看着眼前的洞天,难得的沉默不语。
“行吧,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换衣裳了。”
轻尘叹了口气,随后转眸寻找能落座的地方。
眼前的废墟杂草众生,各类藤蔓纠结缠绕在为数不多还能称之为廊柱的木桩上,颜色各异的花朵点缀在各处,在若有若无的风中摇曳,而在花朵的掩盖下,几具尚未腐化的白骨安静地躺在原处。
此地应异常偏僻,甚至偏僻到除了阵灵,便无人来过这处洞天,以至于这不知何时死亡的尸骨,于此无人问津至少千年。
可阵灵并没有凭空造出一条路,祂只是在所有大大小小的路中选出一条最为方便快捷的道路,然后用灵力标出,甚至,轻尘在途中他还能望见昔日鹤隐经常逗留的回廊与却尘练剑用的庭院。
身为云息宗昔日的大师兄与六师兄,这样可以将两人映入眼帘的绝佳观赏位置不可能不被人发现,然而,直到两人尽皆身死,轻尘也没听过关于这里那怕一句传言。
这不应该,要知道在云息宗,除了云承影,便数他的消息最为灵通。
除非,这条路只允许阵灵行走。
可何等幻术能骗过云息宗至少千年光阴?
“不如就在这谈,我并不是多讲究的人。”
猜想无果,轻尘便放下猜测,道。
“你想问什么?”
阵灵略微低头,以便能更好地看清轻尘如今的神情。
祂眸光淡淡,似乎并不想对如今的结果解释什么。
轻尘对此见怪不怪。
若是阵灵真的对这方洞天上心,那可真就反常至极了。
当初,鹤隐控制却尘在云息宗大开杀戮,在未察觉到却尘异常之时,阵灵只是淡然地站在一旁观看,甚至于好几个一息尚存的弟子已经攥住了祂的衣角,祂也依旧无动于衷,但在察觉异常之后,祂只用一击便将却尘制服,之后站在满地的尸体之间默然落泪,并在战后主修了墓陵。
在阵灵眼中,在意与袖手旁观是同一回事,祂可以在上一刻对一个人驱寒问暖关怀备至,又可以在下一刻看着那人千刀万剐无动于衷,在那人死后又哀伤至极,亲自料理后事,祂的喜欢从不是因个人而定,那个人有祂喜欢的祂便喜欢,若那个人日后做了祂不喜欢的事,祂便不在看顾那人,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仿佛一切都是如此理所当然。
昔日住所又如何,渴望解谜不代表就一定要对谜底上心,这只是祂寻回过往的必经之路,就如在祂面前死去的弟子,其价值在触发规则的那一刻便没了意义。
阵灵不会拒绝任何祂能做到的事情,其中也包括此时的问话。
“帝君为何在云息宗布下迷阵,又为何派你看守,还有,祂与原初的轻尘有何关系?”
“是陌羽要求的,他说不能让旁人打扰你的沉眠,至于帝君,他没说什么,是我自己想要守在这里,至于原初,或许是合作关系。”
轻尘一愣,他没想到阵灵还会对某一件事有上心的一天。
“为何守在这里?”
“因为吾已等不到故友”
轻叹一般,转瞬即逝。
“……”
轻尘顿了一顿,而后转了话题。
“你是当今时空之中修为最高的存在,我与伊尔伊罗死后,你是否能看顾一下方才的青衣少女?”
“怎么看顾。”
“你很清楚魔尊与邪崇的区别,她若成为邪崇……罢了,霍摧易的转世,不要阻止她进出云息宗。”
阵灵对此有些不解。
“为何不杀了她。”
“我能除去伊尔伊罗,却不能除去其余祸患,既然如此,这个时空不如早些颓亡。”
“的确。”
阵灵淡然应道,话落,轻尘便要转身离去,祂犹豫良久,终于在轻尘即将离开歇风庭时传音道:“你不会死。”
轻尘脚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踏出歇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