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十九年年初,连日大雪初霁。
因着今年梅花开得格外好,姑母在府里举办了一场赏梅宴。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阮二小姐。
不似传言的怯懦粗鄙,她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凌厉,说话直点要害,使得那些想给她难堪的世家小姐纷纷羞红了脸。
她看向我们这边的一众贵族公子时,也眼神平淡,不过一眼,便迅速移开目光。而我那被誉为有仙人之姿的太子皇兄,她甚至有点避之不及。
真是有趣。
不像她那嫡姐,阮府大小姐,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我皇兄身上。
咦,阮大小姐在哪里?怎么没看见她。
我不懂声色地扫视了一圈。
我瞧见她了。
她竟然安静坐在一个宴会角落里,品尝桌上的糕点,这可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十月末,在父皇举办的宫宴上,太子也就是我的二皇兄,竟然拒绝了父皇给他选正妃的提议,还说什么“未遇见心上人”。
呵,我的二哥怎么聪明一世,偏这时糊涂。我们生在皇家,怎么可能……
忤逆父皇,可不是件好事。
在这说错话就掉脑袋的节骨眼上,大家纷纷屏息敛息,连丝竹奏乐都适时停了下来。
二皇兄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他说错话,挺多是一顿不痛不痒的批评。但是对于我们,结果就不一样了。
殿内顿时安静得可怕。
我心情复杂地看向笔直跪着的皇兄。
我不理解他的执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一个世家贵族不是这样?更何况皇兄贵为储君,想求娶一个温婉贤惠、才貌双全的女子有何难?
我正准备打着哈哈缓解这焦灼的气氛,顺便替皇兄求情时,父皇已经率先转移了话题。
终是父皇暂时妥协了,我也想过是这个结局。毕竟,这可是二皇兄与先皇后唯一的孩子。
先皇后魏氏是父皇结发妻子,她的仙逝是父皇心中永远的痛。
十一月初,我在宫中遇见了阮大小姐阮忆遥,想来是皇后召她入宫。
如今父皇身体愈发不好,而太子皇兄生母母族魏氏早已落败。朝中各势力暗流涌动,皇子之间竞争越发激烈。
阮氏是百年世家,阮忆遥的父亲阮越青官拜宰相,掌握朝中一半的权力。而阮忆遥,是阮府唯一的嫡女,她的婚事就是拉拢阮氏的最好机会。
我那八皇弟不过十二岁,皇后为了他也东奔西走,拉帮结派,那着急的嘴脸可真是丑陋。
不过,阮大小姐似乎含蓄内敛了许多。她远远瞧见了我,一直低着头,恭敬向我行礼。
至于吗?人人都知道你心悦我二皇兄,你心高气傲看不上本皇子,那本皇子还看不上你呢。
没想到两日后我又遇见了阮大小姐。
齐国公魏老太爷六十大寿上,魏老太爷突然口吐白沫昏了过去。偏巧府医不在,幸好阮二小姐用了一种偏方缓解了齐国公的病症,齐国公才撑到了太医的到来。
阮二小姐娴熟地收起银针,退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