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今夜是白瑗值班,佺时桑这才得以有机会进入病房陪着黎枝诗。他拉过一把椅子,静静地坐在病床边。原本他并不打算睡觉,但这几天实在太过疲惫,眼皮不自觉地合上,渐渐沉入了梦乡。
不知为何,他做了一个噩梦,眉头紧皱,手紧紧握着黎枝诗的。或许这样也好,万一她突然有什么状况,或者有醒来的迹象呢?
“水……”黎枝诗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佺时桑立刻从睡梦中惊醒。他来不及等眼前的画面完全聚焦,便迅速站起身,迈步走向桌边。提起桌上的保温桶,倒了些水进杯子里。或许是担心水太烫,他又加了一些冷水,最后不放心地倒在手背上试了一下温度。
“给。”佺时桑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嘶哑。黎枝诗顾不上道谢,接过水杯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仿佛被困沙漠许久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般迫不及待。
“谢谢。”喝完水后,她顺口补充了一句。“不用。”佺时桑淡淡地回应。
温乔和白瑗听到消息后,立刻往医院赶了过来。“诗诗,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们了……”温乔激动地冲上去抱住黎枝诗,而白瑗则喜极而泣,在一旁抹着眼泪。
“没事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黎枝诗笑着安慰她们。
奇怪,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佺时桑在她们嘘寒问暖的时候早已悄悄离开,只要她平安无事就足够了,他不再奢求更多。
公司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堆积如山的重要文件等着他批阅,很多事务需要处理,还有推迟已久的合作项目,他必须尽快补上这些,于是乎,他回家里匆匆洗了个澡便骑车赶往公司。
“你知道你整整昏迷了两周啊!”“可把我们担心坏了!”温乔的话把黎枝诗的思绪拉了回来。
“噢对了,叔叔阿姨正在赶来的路上。”
“什么?我爸妈也要来了?”黎枝诗惊讶地问道。
“肯定的啊!我的傻诗诗啊,为人父母哪里有不担心自己的孩子!”温乔说道。
“可是那个合作很重要啊!”黎枝诗有些担心。
“再重要也没有你这颗掌上明珠重要好吧。”温乔安慰道。
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来看望黎枝诗,她父母也千里迢迢地赶来。他们总觉得亏待了自己的女儿,每天送来各种首饰和大餐,凡是别人有的,他们的宝贝女儿也必须拥有。
就连远方的亲戚也提着果篮来看望过,唯独没有见到她最想见的那个人。黎枝诗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终于,在某个凌晨,黎枝诗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摸出手机,试探性地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喂?”佺时桑还没有入睡,沉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一丝不安。
完全没有铺垫,只有短短四个字,“我想你了。”黎枝诗怎么会不知道,昏迷的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明明就是在意,却总是嘴硬。
电话毫无防备地被挂断了,佺时桑匆匆洗了把脸,从衣架上拿了一件风衣,快步跑向停车场。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疾驰的风呼啸而过,佺时桑的心跳得很快,许久未听到的一句话足以让他乱了分寸,心率随着车速指针的转动而逐渐上升。
黎枝诗以为他不会再来了,毕竟曾经是她伤他那么深,她那么决绝地提出分手,无论他怎么挽留,她都没有回头。她自己都觉得她是最狠心的人,任何人被伤成这样,都不会再回头看她一眼。
可是实在辗转难眠,喝牛奶也不管用……于是她便顺手拿起平板,玩起了沙威码游戏。她想,长时间盯着电子屏幕,不多时一定会犯困。
比困意先一步到来的是佺时桑,不过这个到来倒是有点惊悚。
“咚咚咚咚……”有人在敲门。完了,这么晚了,整个房间就她一个人,这可怎么办!不是说这个医院安保很好的吗!
黎枝诗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水果刀准备自卫,手不断颤抖着。
门从外面打开了,唰地一声,所有灯光全部亮起,她看清了来人。
佺时桑风尘仆仆地赶到,“是我。”说着,他一把夺过黎枝诗手中的水果刀,放回原位,“也不怕伤着自己。”
他熟练地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空气似乎凝固了一样,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几分钟。还是黎枝诗率先打破了僵局,“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又昏过去了,别万一赖上我。”佺时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我信你才有鬼,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哈,我真是谢谢你嘞,黎枝诗心里默默吐槽。
“睡吧。”“睡不着啊,快被你吓死了都!”
“那我给你讲故事。”佺时桑无奈地叹气,语气带着纵容。
“好耶!你真是大好人。”
传说中,有一位被下了魔咒的王子,他因为说谎话被老巫婆下了魔咒,无法开口说话,甚至变成了外貌丑陋无比的野兽。后来呢?别急,你静静听我讲。
后来,他很孤独,本以为日子会这么无聊下去,但有一天,一位女孩闯入了他的城堡。她本来只是想进来躲雨,但机缘巧合下,与野兽碰面了。她是第一个不害怕他的人。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们彼此相爱了,最后王子解除了魔咒,因为他们的真心打动了老巫婆。
佺时桑低头看着沉睡的女孩,微不可察地低笑了一声。
“故事的结尾,王子把女孩宠成了公主,两人相爱一生,白首不分离。”
正欲离开,却听见黎枝诗嘴里呢喃,好像在说梦话,“别走……别走……”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心一软,佺时桑重新坐回原位。
明知道她听不见,却还是轻声应答:“不走,我就在这。”
寂静的冬夜只有星星的回应,佺时桑轻轻替她掖好被角,静静看着她的睡颜,黎枝诗的呼吸声莫名让他觉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