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后被幽禁的消息传开,准确来说,江予珩就没想着瞒着这个消息,曾经依附于黎家或与黎家交好的世家纷纷宣布与黎家断绝关系,以保自身。
顾京墨中的毒名唤三日醉,短期服用不致命,且用量极轻,故只是昏迷三日,脉象极度紊乱。这是外洋的毒,是以就连有妙手神医之称的和太医也只是略通一二。
如今算算日子,“顾京墨”差不多也该醒了。不过因为身体还虚弱着,早朝仍然是小十上,但重要的奏折还是直接递到养心殿。
顾京墨本人每日批完奏折就去检查各地的防御工程和基础建设等,微服寻访各地百姓对官员的评价和官员的所作所为。把之前查到的情报和现实情况进行对比,心里对于培养朝堂上忠于自己的势力有了一些人选。
他抽出张裁剩的手帕纸随手记录着。
乡下的景色极好,绿水青山,清风明月,就连吹拂过脸颊的风都沁着一股冰凉的青草气息。顾京墨颇有闲情逸致地泛舟与湖上,将手轻轻放进清澈冰凉的河水里轻轻波动。
他将灵力凝聚一些在指尖上,不一会就看到四面八方被灵力吸引而来的鱼,随手捞起几只用短刀开膛破肚,清洗干净,正要叉好用火慢慢烤熟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模糊的物体落水的声响。
情况不妙,春日的河水仍是冰冷刺骨的,对于修仙或是习武的人来说无碍,但若是普通人,寒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到这里,顾京墨连忙把鱼丢下,脱下厚重的外袍和中衣,整个人跃进水里向声源快速游去。
水下昏暗,视线有些被遮盖,游近后,顾京墨在不动用灵力的前提下也只能看见一大片白色往下坠着。他连忙向下潜,双手穿过那人的腋下,双腿交换摆动把人向水面上托。等到了水面上,那人似是在短时间内失去了意识,眼睛闭的很紧,脸色冻得有些发青。
顾京墨加快速度到了岸边,确认了人还有气,通过按压胸腔让这人把水吐出来后就用灵力把这人的头发和衣服一点点烘干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伺候除了时念以外的人,顾京墨心想,不过这人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大白天的来跳湖。
想着想着,人就醒了,顾京墨不经意一抬头就对上那人幽深死寂的黑瞳。那人长得确实好看,虽然面色还是惨白,然眉若青黛,目似繁星,单看眉眼,实在是个温柔多情的俊俏小哥,挺拔的鼻翼,略薄的唇又给他增添一份凌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
他面色深沉地盯着顾京墨许久,干涸的薄唇张开,声音嘶哑,“你为何要救我?”
顾京墨正被人盯着不自在,“朕……我想救就救,我还没问你为何青天白日的去跳湖呢!”
“……”那人目光偏移,空洞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没头没尾地来了句,“我没有未来了……”
“如果我今天活的好好的,明日,我就要去梨香苑接客了。”说着,那人空洞洞的目光有一次盯着顾京墨,神情似笑非笑,“公子说不准那一天去寻乐还能看见我,呵,到时我可能要自称小奴了。”
他目光幽幽,声音轻的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是我的亲生母亲啊……”
顾京墨一时惊的不知说些什么,他自小养尊处优,在皇宫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用的都是见不得人的手段。他无数次在深夜里期盼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这样也许就不用亲眼见到骨肉相残、你死我活的场面。至少也能得一个真正疼爱自己的母亲。
只是没想到即使在皇家之外,只要是涉及利益,都是温情也没有了,骨肉血亲也都忘了。
顾京墨想起刚听到的传闻,斟酌地开口,“你是那个被庶出弟弟陷害你日夜留恋花楼,导致声望过低,无法参加科考的傅初霁?”
傅初霁空洞的眼神渐渐凝聚,“公子看着不像是本地人,也知道此事?”他双手颤抖着,一点点撑起身体,“看公子气质不凡,定不是凡流。今日公子救了我一命,可否替我向陛下陈情!”他的身体虚弱的很,又在冷水中浸泡过,一激动起来就忍不住咳嗽。
“我并未做过此事,却因这莫须有的罪名无法参加科考,就连家族的人都不信我,宁愿逐我出门,送我去梨香苑也不愿再看我一眼。”傅初霁眼底藏着极深的恨意,看着顾京墨时,却又涌起一中偏执的**,“公子,若你愿意帮我,就一次。若下次科考我能中举,我必倾尽所能为你效力,若我未中举……”
他神色纠结,却又下定决心一般,“若我下次科举未中,我自愿为奴,一生侍奉公子。”
顾京墨看着眼前孤注一掷的人,心下多了些考量,若是在朝堂中现有的官员择优拉拢,势必要多费些心力,或以利益诱之,或以美色惑之,但因利相聚,终会因利而散。
此时,他正缺的就是能够真正忠心与他的,没有任何背景牵扯的人。这几日在这附近走访,傅初霁的文采他有所耳闻,甚是不错,或许可以给这个机会。
想通之后,顾京墨点头答应,“我可以答应你,但若你科考未中,你不必为奴……”说着,他凑近傅初霁低声说道,“朕另有安排。”
说完后,顾京墨坐直身体,饶有兴致地看着傅初霁震惊的神情。傅初霁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皱起眉头,“你……你是?不对,我上次听她们提起皇帝还说皇帝四十多岁,”他隐晦地上下看了下顾京墨,脸上可耻地泛起红晕,“公子瞧着不过十三十四,怎可枉自称帝。”
顾京墨有些好笑,但既是微服私访,不宜在外面过多提起自己的身份,于是他一把抱起傅初霁,用手捂住他因震惊忍不住张大的嘴,一路轻功飞回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