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烟火烂漫 恰时

“晚风拂过脸颊，我想最让人舒适。”

“想写首小诗，里面全是你的名字”

清港市盛夏时节，不少外地游客前来游玩，绿荫青葱，正值夕阳时刻，江河桥梁上不少男女恋人在行走，有些情侣还会停下脚步，吹着江风享受二人的幸福时光。

虽说男女情侣居多，但在此处，似乎还有对不一样的存在……

一位男人靠在栏杆上，黑发几乎遮住了那种特殊的红色眼眸，身穿黑色短衬，胸前别着一枚有些违和的云朵胸针，耳上的黑色耳钉在阳光下照的煯煯生辉，皮肤保养的很好，眼角的泪痣几乎看不出来，挺拔的身姿在人群很是亮眼，无名指的戒指也很亮眼。

7月19日，正是清港一年一度烟火节的日子。

“喂，你还没有来吗……”

男人打通电话，如同委屈的孩子渴望电话那头人的回应。

“我来了，扭头看看啦。”

男人闻言立马转头，随即桥对面的人也挥了挥手，身着白色T恤和灰色短裤，一头金发在人群中醒目突出，男人露出一抹微笑，柔声开口：“看见你了，朝。”

如果把我们的经历写成故事，或许会很长很长……

2014年的盛夏，烈阳当空，燥热难安，清港市的人群依旧不断游走街道，光线透过树荫，微风拂过枝叶，树叶晃动的“沙沙”声与蝉鸣伴随，盛裕中学的校牌在光下发出淡光。

学校的对面楼层，一间房屋被窗帘遮掩，屋内一片黑暗，卧室的书桌凌乱不堪，一张全家福的照片被撕成两半，培之缓缓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红色的眼眸与常人不符。

黑发有些乱糟，皮肤白的可怕，他身穿一件黑色短衬，身形瘦弱眉眼精致，嘴唇殷红，泪痣显眼，一双狐狸眼搭瞳孔颜色倒是给少年的脸颊上几分依妖治。

“嘶……”

培之抓了把头发，起身走到床边，瘫在床上后摸索着打开台灯，暖白色的灯光为他这小屋带来几分亮堂，少年又从枕头下翻出手机，又随手抓起一个布偶熊抱进怀里，侧着身子打开手机。

映入眼帘的就是36条未接来电。

除去一些推销广告就是15条。

6条盛裕中学校长的，三条自己姐姐培褀的，3条班主任韩郡的，2条“朋友”的，一条……

父亲的。

“……”

培之微微皱眉，但很快明白他们打电话的所谓意义。

无非就是让他回学校读书罢了。

……

确实，自己已经休学一年左右了。

喧闹的课间，运作的风扇，还有那轻轻一晃便会发出难听声响的课桌。

培之记不太清了，只是记得每次坐在位置上都能看到桌面写着不堪语言的文字和侮辱含义的涂鸦；每次坐在位置上就能看到抽屉里死断的动物遗体和难以清理的垃圾；每次坐在位置上即能看到被撕碎的书本和被别的同学故意扯坏的圆珠笔残体。

休学原因也很是简单明了。

那日放学自己就被人们围住，挨了几巴掌后没有忍住内心的冲动，便反击了几下。

结果因为下手太重，把几个主谋打进了医院。

学校判定他为打架斗殴，别的同学记过处理，自己或许是因为家里背景所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影响。

但培之已经受够了，选择了休学。

现在所谓信息只是应付自己家人罢了。

家人，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们，还算得上是自己的“家人”吗……

少年将所有短信来电删除，又无聊的翻看相册。

什么也没有。

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有趣的东西。

……

“闲得没事，脑子该治。”

培之猛地翻了个身，把手机往枕下一塞又闭上了双眼。

这次倒挺出乎意料，少年过了不久终于再次睡着。

——

屋外的喊叫与脚步声响，培之再次醒来，他不耐烦地翻身下床，把窗帘拉开。

“唰——”

次日的光线让他一时不能适应他用手遮住光线，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的风景。

少年没有想到自己睡了一下午，一轮橙日徐徐下垂，高楼掩去他一半的身姿，火烧云堆积成千奇百怪的形态，世界被镀上一层金边，蝉鸣声不绝间止。

培之有些愣神，但随即反应过来往地面看去，人群纷纷朝中心广场涌去。

少年顿时明白，清港市每年7月19日是烟火节，那日晚8点整便会准时发射烟光火花，广场对面又是江河桥梁，水面会照射出光芒，桥上会有相爱之人互坦心声，这一风格少年并不明白是怎么传遍众人的。

兴许是烟火节的氛围确实适合表白爱人，坦露心声。

虽然培之从来没有去看过烟火节烟花绽放的景色，他只是觉得很吵。

吵得让人心慌烦躁。

“唰——”

他将窗帘重新拉上，打了个很长的哈欠，思索片刻后爬到床上把手机掏出来，又把衣柜打开在里面一阵挑选，虽然衣服几乎全是黑白灰三种色系。

培之根据眼缘拿出一件灰色外套，穿在身上后就把手机揣进兜里，打开了卧室的门。

少年居住的房屋只有他一人，客厅和卧室一样都拉紧了窗帘，开放式的厨房，台面上早已有了层薄灰，毕竟他不会做饭。

自己休学的第一个月少年确实试过做饭，但就开个灶台都因为不会使用，把自己刘海烧成了卷毛。

砰的一声，培之只觉得自己这双手不适合干这破事。

……

他走到玄关处换上运动鞋，把钥匙拿上，便出了家门。

“砰——”

培之并不是想去看烟花，而是想要吃点东西。

一日三餐……

总不能自己做几块焦煤出来啃吧。

——

虽说已经临近八点，但夕阳还未完全褪去，明月爬上天空，道路两旁的路灯也陆续点亮，路过的人群无不一看了几眼培之，除了他那双眼睛就是夏天还穿的严实。

培之习惯了这种打量的目光，但偶尔还是对这种目光有些不爽。

不尊重人的，讨厌的，厌恶的……

家伙。

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阳才终于落下，四周陷入漆黑，但星星也颗颗点缀上星空，培之倒是挺喜欢看星星的，但每次想找人一起却无人在意他的话语。

倒是对星星也有些厌恶了。

终于培之走到了他要去的地方，一家甜品店。

暖色调的店面，复古风的装修，奶白的墙漆，窗外的新鲜绿植，不太大的平方，还在窗内望着窗外的橘猫，培之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推开店门，门拨动了屋子门框上的风铃。

“叮铃铃——”

少年抱起趴在窗边的橘猫，把头埋进它的脖子里一顿猛吸。

结果吸了些许猫毛。

有点像蠢货的行为。

“你来了啊。”

从甜品店的烘焙房内走出一位女人，金发扎成低马尾，蓝眸水灵灵的，五官柔和，身上系着白色的围裙上还有面粉的痕迹，脸蛋上也擦着面粉。

她的嘴角自培之第一次来便一直都是上扬，哪怕他偶尔心情不好，和人说话态度变得很差。

“唐阿姨，脸……”

培之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朝自己脸上指了指。

“啊，哦。”

唐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手背抹了把脸，随即走到收银台边，从身后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着许多包着彩色糖纸的硬糖。

“培之要不要几颗。”

唐知是外国人，自然发色瞳孔是天生的，根据他自己所说自己来清港已经十多年了，来到清港是来学习，在19岁那年认识了自己现在的丈夫，两人很快走到了一起。

现在她已经三十五了，但还是不显老，而且中文也说得很是流利。

“谢谢。”

培之伸手接过糖果，谁知唐知抓了一把嫌不够，又往他口袋里倒了许多。

“唐阿姨，多了，多了……”

“不，你不够多。”

唐知格外热情，依旧不停倒着糖果。

“……”

少年感觉口袋鼓当当的他无奈的笑了笑，走到椅子旁坐下，逗弄着怀里的猫。

“培之还是要抹茶千层喽?”

“嗯。”

唐知轻笑，转身又走进烘焙房里。

培之看着怀中的橘猫，内心升起一阵阵满足。

曾经他也想过在休学的时候养一只猫，毕竟自己是爱猫人士。

但他又转念一想，自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把猫给养好。

自己可以受点苦，但总不能连累别的事物。

如果那样做自己就更不是人了。

“砰——砰——”

屋外传来声声烟花绽放的声响，培之微抬脑袋。

少年透过窗户，只见烟花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华丽的弧线，随后在空中砰的绽放，大的中心分散出许多小的烟花，一而再，再而三，越多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他们拥护着，欢腾着，肆意飞舞着烟花绽放的巨大声响在那可不再成为噪音，而是为烟火而生的乐章。

培之眸光微闪，但并没有过多情绪，准备低头继续逗猫。

“叮铃铃——”

突然门框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响，培之茫然，随后一清澈的男声进入他耳朵。

“妈，我回来啦。”

少年抬起头，刚好与那声音的主人四目相对。

……

眼前的少年一头金发。湛蓝的双眸仿佛藏着星空，五官立体，脸型骨相，桃花眼含着笑，把皮肤白晳红润，身穿白色t恤和灰色短裤，身形修长，浑身散发着朝气，好似一束突然出现的光亮，猛的深入漆黑的房屋。

他逆着灯光，就这般出现在培之的视线之中。

烟花烂漫，声响不断，培之的瞳孔不自觉放大。

眼前的少年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在别人身上找到过与少年相似的影子。

外貌，声音……

还有……

“砰——砰——”

“砰，砰，砰……”

烟花声响还未停下，相反更为激烈，炸开着，好似春季的花谷朵，争相展示芳华。

就和培之的心跳一样，变得更为急促。

“砰砰，砰砰，砰砰……”

培之快要疯了，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心跳，这种感觉是在他生命中第一次出现。

他已经分不清耳边的声响是烟花绽放还是自己那不听使唤的心跳。

心跳克制不住的。

那时的培之并不明白这一点，心跳的形容千千万万，对某人出现时的心跳也难以把控。

就像烟花绽放的那一刻，收不住的。

就像阳光照进屋内的那一刻，遮不住的。

就像眼前之人出现在生命的那一刻，忘不掉的。

“砰——”

不知多长时间的烟花终于燃放结束，培之才从凌乱的内心世界回来，随后视线便直勾勾地盯着出现的少年，他感到怀中一空，少年竟突然靠近把培之怀中的橘猫抱走。

“满多，怎么看到主人都不跑过来呀~”

少年把橘猫高高举起，同时目光注意到脸色不太好的培之，微眯起眼睛，随后开口：

“你谁啊？”

“……”

培之突然被询问的有一些猝不及防，这一点是他最不擅长的，以至于语气不好，说话还有些结巴：“我，我你管我。”

“哈？！”

少年眼睛瞪得老大，怀中的猫似是习惯在他怀中胡乱翻腾，但没有闹几秒就死死抱紧；培之见猫那般模样，明白刚刚的话让少年感到不解，变得更加慌乱了。

“？”

“你，我，啊……我……”

培之急得发慌，脸胀的通红，手指不安的搅在一起，连看都不敢看少年一眼。

“培之，蛋糕好了哦~”

“看烟花节的烟花，你就把你宝贝儿子最爱的千层给别人了。”

“……”

唐知嘴角抽搐了一下，叹气道：

“你比培之还大了一岁，结果比他还幼稚”“唔？”

培之嘴巴里塞满了蛋糕，腮帮子鼓鼓的，听到唐知的话含糊不清的开口。“那也才十四嘛……”

程朝垂下脑袋，把培之腿上的橘猫抱走逗弄，但眼睛还是直直盯着他的千层蛋糕，然后又凑过去似发酸的开口：“你十三？”

“嗯……”

培之艰难的把蛋糕咽下去，程朝呆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培之面前。

“呐，喝一口水”

“谢，谢谢……”

少年微惊于程朝的举动，同时心跳又开始加快，他低头挖了大勺蛋糕，然后把勺子凑过去，眼神飘忽不定，忍着情绪故作镇定。

“我，其实也不……”

少年还没有说完话语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那个，你，要来一口吗？”

“啊？”

还未有反应过来的程朝，突然被塞了一嘴蛋糕，眼睛顿时有了光亮，满脸幸福；他怀中的橘猫突然被放在地上，培之没有注意他的举动，只是期待程朝接下来的话。

“唔，你人真好~”

“……”

培之虽没有回应，但也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程朝歪头看着他，把嘴里的蛋糕咽下去，自顾自的开口：“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啊？”

“像我最近看的漫画书里的角色。”

少年起身去翻找角落的柜子，培之见状也跟着起身蹲在他身边。

“唔，就这个角色。”

程朝从柜子中取出一本漫画书封面看着就很中二，培之却像见到什么新奇的东西，很感兴趣似的把身子往他那挪了挪，看着陈朝把书翻到了某一画面。

“看他的眼睛和培根一样，都是红色的。”

“哇——”

“而且他和培根一样，都很爱猫。 ”

“哇——”

“而且他和培……”

“哇——”

“……”

程朝被培之这种发言整的无语，他把书本合上忍不住吐槽：“好平静,好人机。”

“朝”培之突然开口迟疑了一下，又弱弱的询问，“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嗯？可以呀，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帅哥。”

“……啧”

在旁边持久未说话的唐知终于发出动静，但这种动静对于程朝而言十分的不友好，“陈朝啊，你别老这样去逗别人”

唐知叹了口气，看着外表单纯的培之，泛起阵阵头疼。

“而且培之虽然看着呆，但审美……”

“帅哥。”

培之一本正经，眼睛亮晶的看着程朝，和刚才阴郁的模样完全不符。

“朝看起来，确实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