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五年后,我发现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可信。
因为我的对象顾宇,好像出轨了。
但我现在除了他一无所有,弃他而去又谈何容易?
可能是上天可怜我,给我送来了另一个人。
他告诉我「人终究最爱的只是自己,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1
周一的早晨,连鸟儿都不愿从梦中惊醒,世界安静的不像话。
只有我面前的锅里,咕嘟嘟,煮着给顾宇带的午饭。
即使我是自由职业,不用上班,周一的早晨照样兵荒马乱。
大多,是围着顾宇一个人转。
十点的样子我终于坐在桌边喘口气,一条微信消息弹出来。
「姐,你猜顾宇有几个妹妹?」
「什么妹妹?」本该去写稿子的我被吸引了注意。
「就是哥哥妹妹啊!你懂的。」她发了个亲密照。
是顾宇和别人的!
「那……你三我三?」我斟酌着用词。
「我是小五啦!你嘛,是我们都承认的正宫!」对面语气轻松,仿佛根本没当一回事。
「不过你最近要小心,小四可能会上位哦!
我只是个看戏的,嘻嘻。」她语气戏谑,漫不经心。
我随手找了一份顾宇之前丢下的文件,便往他公司冲去。
2
「五年,五年四舍五入就是七年,七年之痒懂不懂啊!」高级包厢里,顾宇刁穿着勉强合身的西装,手里搓着麻将,正和小弟插科打诨。
「顾哥把绵绵扶上位,我们支持你!」
「切,想美事,我还要留欢欢给我做饭呢。接着打!」
开了一条缝的门口,我听到欢欢两个字,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喊我。
来的路上我想的好好的,借着送文件,质问,吵架,撒泼一条龙,俗套但有用。
可我没想到,顾宇不在上班。
前台小妹一脸迷惑,说顾哥已经好几个月不来上班了,自己提交的辞职报告,和公司完全没有纠纷。
恰巧路过的一个同事听到了,神神秘秘把我拉过去,给了我一个地址。
在破旧老城区的小楼里,里面竟别有洞天。
有人出来倒水。
「让一让。」他随口说,我往旁边挪了挪。
顾宇闻声抬头,看见是我,表情不自然了起来,但还梗着脖子。
「别管她,老子有钱了现在,不需要她!」嚣张的话语传进了我的耳朵,好久没听过了。
3
顾宇其实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优秀青年。
他出社会早,干过几年电脑装配才收心去大公司做电脑维修。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挂着技术运维总监的名头,打扮的人模狗样,在小姑娘堆里混的风生水起。
后来他说,我是最特别那一个。
我不知道我哪里特别,但在父母天各一方的第八个年头,踽踽独行的心里生出了为自己找一个家的念头。
父母失败的婚姻并没有打倒我,毕竟他们在各自的新家里都过得不错,给我留了些钱,说是对我的亏欠。
我没有多想也就答应了顾宇。
五年来,我们之间的所有花销,都是我出的。
「我当是谁,你放弃吧,顾宇现在要吃我的软饭了。」那个倒水的人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带回来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小四,绵绵。
「绵绵,你说的真不错,保持警惕吧,毕竟,连软饭男都有被撬墙角的份。」我拿着的那份文件,看来已经是一堆废纸,随手撕了放进烟灰缸,从烟雾缭绕的包厢出来了。
我很冷静,连自己怎么打车回到家,又怎么把顾宇的东西都丢出屋子,最后找人来换锁都不知道。
修锁师傅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那堆东西:「妹妹,这好些东西呢,你不要啦?」
「你随意拿,还省的我扔。」我现在最讨厌听到别人叫我妹妹。
4
「结束了?」闺蜜兼好友,阿冥,被我从被窝里捞出来去河边散心。
「唉。」我没了说话的力气。
「不过也好,你说你当大房有啥好事?最后还不是结束了。」阿冥打了个哈欠。
「别提大房,我听不得。」我恶狠狠警告。
「那不说这个了,走出情伤最好的方法不是找新欢吗?我这有个推荐的,你要不要?」
「我现在可没这个力气。」我苦笑,把阿冥揪出来散心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精力。
「哎,别呀,云廷,你知道不?前两年还和我斗法来着。」
阿冥按她自己的话来说是个巫女,前两年带我参加了她们巫界的斗法大会。
斗法大会的确好看,不过也足够与时俱进。
她说的云廷我记得,当年还是个眼里满是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和阿冥一样,法术平平,纯纯一轮游。
「真好,很多人都有光明的未来。」走上了一座天桥,我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人海与车海,不由感叹。
「你别伤心,我和你说,那个顾宇就是纯纯的渣男,赶紧远离他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不擅长安慰人的阿冥终于憋出来一句。
「是啊我知道。就当五年的感情喂了狗,我们去喝酒吧。」华灯初上,夜幕渐起,如果不是刚刚结束一段感情,倒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阿冥点点头,带我来到我们常去的那条街。
有个算塔罗的摊位,似乎是新开的。
「云廷,你在这里?」阿冥看向了摊主。
「阿冥姐,我……我最近没生意。」云廷挠头,朝阿冥眨眨眼。
「正好,你给她算算。刚失恋这种。」阿冥把我推到了摊子前。
「长欢姐!」云廷似乎特别高兴,眼里迸发出神采。
我轻声应了,眼皮重重的,可能因为刚哭过吧。
「你怎么了?阿冥姐为什么那么说?发生什么事了吗?」云廷眼里的高兴化作了担忧。
他去旁边摊位点了酒。
没有翻开他的塔罗牌。
「今天是你们,我就不用这个了,用我的看家本领吧。」他说着拿出一个奇怪的仪器。
我这时才发现,他穿着暖呼呼的卫衣,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如潭水一样的眼睛,干净纯粹,又带着些许幽深。
5
我是被阿冥架着回她家的。
只记得喝了点酒后,一切的委屈仿佛有了倾诉的出口,不知道絮叨了多少,说了哪些,醒来时嗓子还是隐隐作痛。
不知道云廷的塔罗牌摊子昨天晚上是不是除了我们一单也没成,我拉着他和阿冥说我做饭,洗衣服,做家务的时候,云廷到底有没有给我算命。
我动了动,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耳朵边躺着一张纸,带着淡淡的墨香。
「劝君把定心莫虚、天注衣禄自有余、 和合重重常吉庆、时来终遇得明珠。」
清雅灵秀的字迹。
外间一阵厨具碰撞的声音,接着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长欢吃饭吗?」是云廷的声音。
「吃的吧,我去问问。」阿冥的脚步声向我靠近。
「难受吗?」她撩起我面前的发丝,「昨天云廷说这是压箱底的墨,香味是安神的,给你写完签语后就放在这儿,有没有感觉好受些?」
「嗯,不难受了,谢谢你们。」眼皮还是有点沉重,我摇摇晃晃地起了床。
这会儿倒是吃不了那么多,胡乱塞了几口,又去洗澡换了身衣服,我感觉才真正活了过来。
手机早就没电了,刚充上电就开始叮叮咣咣响个不停。
有编辑的,也有顾宇的消息。
顾宇当然会找我,因为那是父母留给我的房子,他不过是住在里面。
现在房子的主人不想要他了,他除了离开还能做什么?
我新换的门锁有录像功能,倒回去欣赏了一下他最后的样子。
回到我房子门口的他看到一堆散乱的、被邻居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垃圾和死活打不开的门,他就已经失去了理智。
砸门,摔东西,连自己的东西也摔得到处都是。
给我又是发消息又是打电话的。
他也不敢和别人说,挑挑拣拣了几件还没被捡走的衣服,就灰溜溜地跑了。
可能是去绵绵那了吧,绵绵,会养着他吗?
现在,我连最后一点恻隐之心也没有了。
我打开手机,把关于他的一切,全都删除了,顺便拉黑了微信。
毕竟,我不允许这种东西来玷污我的手机。
6
下午我窝在阿冥家阳台的沙发里,暖暖的阳光晒着,昏昏欲睡。
可是不巧,不知道是昨晚喝了酒还是早晨的气急攻心,一向准时的生理期提前造访。
忍受着隐隐的疼痛,看着那似乎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我突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长欢,你感觉怎么样?」云廷把着一杯红枣泡水塞到我手上,可能是听见我和阿冥说话了吧。
「我没事,谢谢你,只是还有点……毕竟五年了。」我勉强笑笑,又叹了口气,其实不仅小腹,我的心口也疼了起来。
「感觉到难受不是什么坏事,这是人之常情。」云廷笑了,在我身边坐下,「这也证明,上一段感情,你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手里的水热热的,连带心也没有那么冷了。
疼痛给任何人都不会带来舒服,许许多多止痛药的发明就是为了躲避它。
但也只有疼痛,让我从混沌中醒来,发现现实并没有想象中惨烈,我还是充满生机地活在这个世界里。
「以后,换个地方,旅游,远走高飞……」我看着眼前的高楼大厦,开始做起了白日梦。
「你是该出去玩玩了,如果我是你,那么多年困在一个地方,迟早会疯掉的。」耳边传来声音,我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声。
「我只是随口一说……」喝了一口水,我又想沉浸在白日梦的世界里。
「你的随口一说,对我很重要。
想去就去吧,这时候出去走走、整理思绪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许,惊喜就藏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云廷突然变得优雅又富有哲理起来。
「云廷,你第一句说的什么?」我刚刚回神。
「没什么,想好去哪里了吗?」云廷无奈一笑,掏出了一张世界地图,「圈个地方,以后好找你。」
「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我拿起笔,圈了好几个想去的地方,「事先声明,我也不知道我以后有什么打算,不过会给你们报平安的。」
「当然,你的自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好好去探索吧,注意安全。」云廷把世界地图收了起来,「天不早了,我们进屋,晚上吃火锅。」
7
晚上,伴随着令人安心的咕嘟声,我们围坐在阿冥家的小茶几旁。
泛着红光的锅底油亮亮的,刚下入锅中的菜品还挂着水珠,脆生生在空中摇晃。
阿冥拿起锅盖把它们压了下去。
「还相信爱情?」见我盯着冒泡的锅出神,她问。
「这……我可以选择孤独终老吗?」
「又不是你的错。」云廷拿起低度数的葡萄酒,给我和阿冥都倒了些。
「你想啊,这件事从始至终你只是一个受害人,非要说的话,你也只是做到了贤妻良母的本分而顾宇得寸进尺而已。」云廷声音温然,似乎不带什么情绪。
「那我,是不是很久以前就应该改变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事情弄的一团糟?」我又回想起之前和顾宇的相处,改变一下,是不是现在就不是这样?
「嗤——想哪去了?」云廷的神色里又闪过一丝无奈,「不要妄自菲薄,即使你能做到,人渣的行动你也管不了。成年人的爱情,只有筛选,没有改变。」
「哦,那这么说,我的放弃是对的?」几口酒下肚,我脸上开始泛起红。
「没有什么对错。不过是刚刚的你,正在经历对你而言陌生的生活方式而已。
人终究是靠自己立足于世间,找到爱情之前,别忘了先找到你自己。」云廷笑了笑。
新下入锅的丸子在锅里浮浮沉沉,阵阵辣味窜入鼻腔,我打了几个喷嚏,似乎更暖和了。
那顿饭吃的很尽兴,后来,当我在阿冥家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后,我才发现早已日上三竿,云廷和阿冥都不在家。
我枕边又有一张素笺,这次上面只有短短四个字:「一路顺风」。
还是同一种字迹,一样的墨香。
8
燕子去了又来,花儿谢了又开,云廷坐在缓慢前行的绿皮火车上,奔赴一片千年难遇的美景。
恍然间,他想起当年那个哭出鼻涕泡泡的女孩。
阿冥发微信给他,他便准备了一下,看到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他没有直接表白,只是认为,当时的小姑娘还需要做更多准备,迎接下一段感情。
一年了,她寻找到自己想要的风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