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聿玟心情好的时候,或许可以被称为君子,因为他实在是修炼出了一副完美的面具,但是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许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再说出靳聿玟是个君子这种话了。
就如同这次,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宁愫筠的头上,是真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心慈手软就是给自己留下祸患,他早该明白这个道理。
是时候找某些人算账了,靳聿玟在摔了那个酒瓶子后,沉默了好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去浴室洗漱了一番,整理好外表出了门,看起来十分正常,就像往常一样。
但是实际上,他的内心早已在酝酿新一场风暴。
靳聿玟吩咐了人,将网上任何关于沈晚和他要结婚的消息处理得一干二净,顺便查到了有好几个营销号是收了沈氏的钱在发布相关内容。
靳聿玟早有预料,甚至是在昨晚两家人一起聚餐的时候就猜到了他们要搞什么动作。
所以在看见头条的时候他并没有干预,他自己亲口当着靳友睦和宁愫筠的面说过他不会娶沈晚,他本不担心宁愫筠会真的信了所谓的头条,却没想到沈晚居然找上了宁愫筠。
他的人查到沈晚和宁愫筠在咖啡厅见过一面,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宁愫筠便不知所踪,附近的摄像头全部损坏,而再远一点的摄像头车流量又很大,找起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他决定见沈晚一面,断了她的念想,否则总让那个人抱一些不该有的期待,再做出什么自以为是的事情,简直后患无穷。
两人约在了沈晚之前见宁愫筠的那家咖啡厅,靳聿玟特意选在这里,意思很明确,是要和她聊宁愫筠的事情。
两人都准时到达,沈晚坐下,姿态松弛,带着微笑,撩了撩头发,道:“这家店的咖啡还不错,让我一天来了两次。”
沈晚也不掩饰,第一次是来见宁愫筠,第二次是来见靳聿玟。
靳聿玟不跟她说废话打哑谜,直奔主题,神色冷然:“他人在哪。”
“看来他对你比我想的重要。”沈晚收回笑容,神色平淡,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道。
靳聿玟对她并没有什么耐心,仍是道:“我问你,他人在哪。”
“这么着急?我们和气一点多好,好好聊,我和宁先生聊得就很愉快,他选择走,我可是很支持的呢,”沈晚轻笑一声,意有所指。
看吧,你的宝贝疙瘩自己要走的,她再怎么说,也是宁愫筠自己答应了的,你这么在意他,他可是走得头也不回。
靳聿玟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但他绝不信宁愫筠会直接答应下来,就凭他这些日子展现出来的依赖来看,都不会的,必定是有沈晚从中作梗。
“你和他说,我们要结婚,是吗?”虽是问句,但靳聿玟却不是在询问。
“哎呀,”沈晚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被你猜到了呢。”
靳聿玟的面色更差了些,对面前这个女人的厌恶感也更深了些,心机深沉,像只狐狸,会给人惹麻烦,然后微笑着欣赏别人陷入麻烦的样子。
靳聿玟道:“为什么找他,让他离开我身边。”
沈晚反驳道:“你这么说,那我可找对人了呀,再说了,什么叫我让他离开你身边,我顶多算是帮一帮宁先生,是他自己要走的。”
“呵,他为什么会走和你没关系吗?”靳聿玟冷笑。
沈晚似乎觉得听见了什么很有意思的话,反问道:“就算没有我,他就不会离开你了吗?”
靳聿玟无法反驳。
是啊,就算这次有沈晚的手笔,可是就算没有沈晚,宁愫筠会心甘情愿待在自己身边不走吗?
不会的,上次是没逃掉,被抓回来,后来答应生孩子,是妥协。
如果有一个机会,他会毫不犹豫走掉。
可靳聿玟不是来和沈晚谈论这些的,再怎么样,这些都是他和宁愫筠的问题,可沈晚不该就不该在,给了宁愫筠这个机会。
靳聿玟沉默半晌,直接道:“那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该插手。”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结婚了,你的小宝贝疙瘩要怎么办?我瞧他心思可重着呢,留在身边,不是害他吗,走了不好吗?”沈晚道。
靳聿玟皱眉,厌恶的神色丝毫不掩饰:“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结婚?”
沈晚听后,神色讶异:“你不和我结婚?昨天我们两家都见了面,消息也放出去了,你说你不和我结婚?”
靳聿玟只是冷冷道:“你们自顾自的安排好,也没管我答不答应啊?我给你们留面子,没搭理你们那些小动作,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他。”
“你什么意思?!你不把沈家放眼里?!你现在说你不和我结婚?和我结婚有什么不好,沈家可以帮你坐得更高!”沈晚终于没有维持住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语气激动了起来。
“我没有不把沈家放眼里,只是我靳聿玟还用不着吃软饭,靠着娶一个女人来获取那点成功,”靳聿玟淡淡道,“这件事,你也用不着怨我,我很明确地跟靳友睦说过,我不会娶你,但他还是试图安排好一切,逼我就范,我可没说过这是我的意思。”
沈晚听后,自嘲一笑:“好啊,你们父子两个把我耍得团团转,终究是我自作多情,呵。”
“我只是来斩断一些不该有的妄想。”靳聿玟道。
沈晚实在是想不通,和自己结婚有什么不好,难道为了一个人,这么诱人的条件都可以撇在一旁,还是不死心,问他:“他离开你又能怎么样?”
靳聿玟道:“阿筠他身子那么弱,这段时间都瘦了,我还没能把他养回来,就又要让他去受罪,你让他离开我身边,这不是要我命吗?”
“他离了你难道就活不了吗?”沈晚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靳聿玟却是摇了摇头头:“是我离了他就活不了。”
沈晚的认知使她不能理解这句话,什么你离了我我离了你就活不了的,问:“怎么就活不了?”
靳聿玟顿了顿,道:“他是我的血液。”
他是我的血液,供养我的大脑,我的心脏,大脑因他而思考着,心脏因他而鼓动着。
他是我的血液,供养我爱他。
沈晚终是没忍住,嘴角抽了抽:“……神经病。”
靳聿玟不以为意,他当然是神经病,已经病了很多年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爱宁愫筠,爱得要疯魔掉。
沈晚也算是明白为什么靳聿玟不愿意和她结婚了,这个神经病,脑袋根本不正常,两个人根本没办法相处。
被靳聿玟这么明确地告知了真相,沈晚也算是彻底死心了,不再和他弯弯绕绕:“宁愫筠被我的人带去了B市,暂时的落脚点是潭水公寓2410,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感谢告知,我就不奉陪了。”得到想要的答案,靳聿玟一刻也不多待。
沈晚独自一人留在咖啡厅里,脑子里都是靳聿玟那句“他是我的血液”,感觉这个世界都魔幻了。
一个商人,在这里谈感天动地的爱情,说着没了那个人就不行,没了那个人就活不了。
真不知道该说是过于自信,还是该说真是个痴情种。
或许都对,靳聿玟确实有自信的资本,来维护自己爱人的权利。
她喃喃道:“爱……吗?”
她为了利益,丢掉了自己堂堂正正爱人的权利,而靳聿玟是不屑于那点利益,只愿维护自己的爱。
真是贪心。
靳聿玟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傍晚,他一夜未眠,头痛欲裂,恐怕没法好好开车,于是叫来了司机,打算连夜开车去B市。
与此同时,宁愫筠的车已经快要到了,一路上,宁愫筠其实并没睡好,可能是路途比较远,他晕车了,抱着塑料袋吐得难受。
唯有实在迷糊了,才能眯上一会,然后醒来了继续吐,简直是遭罪。
等到下车闻见新鲜空气的时候,宁愫筠眼泪都下来了。
沈晚给他安排好了落脚点,还给了他一些钱,天色已经暗了,宁愫筠打算先吃点饭。
随便找了家看起来干净的饭店,宁愫筠点了碗炒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还没等面端上来,他就没忍住干呕起来。
服务生见状连忙上前询问情况:“先生,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没事,突然有点反胃。”宁愫筠喝了口水想压一压,结果马上又吐了出来。
这毕竟是饭店,他这样吐,肯定会影响到其他人的胃口,他连忙摆手说面不要了,冲出去透气。
他也不是没有坐过长途车,可从来没有过晕车的现象,这次却一直在吐,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忽然想到了什么,宁愫筠起身去了药店,买了什么东西,急急忙忙去了公寓。
当看见验孕棒上的两条杠的时候,宁愫筠的手忍不住地颤抖,前所未有的无措和慌张。
这是他的孩子吗?之前的没胃口,后来的反胃想吐,那些反应,都是因为,他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孩子吗?
“你来得……我该说真是时候,还是不是时候呢?”宁愫筠抚摸着肚子,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