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没有见过我的父亲。
“妈妈,爸爸是什么样子的?”
“你爸爸呀…他……厉害很厉害哟。”
六岁的我牵着母亲的手,漫步刚下过雪的草地上,踩在雪上发出噗噗的声响,只留下两串脚印在这纯白的世界中。
“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爸爸呀?”孩童天真的问。
“爸爸有事,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应该……咳,咳,咳咳咳”
“妈妈,妈妈!”
雪很白,嘴角的一抹鲜红格外的刺眼,血滴在雪上,像一朵鲜艳的玫瑰。当拂上母亲的脸颊才发现,原来人也可以冷的那么刺骨。
没有钱去治病,我和母亲回到了矮旧的出租屋,屋里一点也不暖和,没有暖气。哈出的气体转瞬变成了白色的雾,只能用烧开的热水来暖暖身子。
听说参加实践创造会能拿奖金,为了凑够钱,我去了。
我成功的拿到了钱,却也被组织看上。
“小朋友,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他笑嘻嘻的,可笑容之下藏着的,是吃人的野兽。
于是七岁那年,他们带走了我,也带走了母亲,他们说只要我好好学习,为他们做出贡献,就可以帮母亲治病。
他们把我关进了只有屋顶有一个小窗户的房间里,我在那屋子里生活,学习。他们不让我出门,好在每个月我都可以看到一次母亲。
母亲每个月都来看我,会给我带一些零食,虽然这些大多都被他们拿走。我最喜欢下雨,因为可以看到水打击在窗户上的波纹,但是我讨厌下雪,因为那样就只有白花花的一片。
我每天要学习好多好多,他们给我带来了很多的书,数学,物理,生物……
母亲最后一次来看我是在17岁的那一年。
“妈,你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母亲一怔:“小盛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嘴唇发白,脸色发紫,眼下青黑,气息不稳……”
我停下来了,母亲似乎哭了。她的眼里闪烁着泪光,这样的情绪我没见过,形容不出来,她把我拉进怀里,摸着我的头。
“我们的小盛呀,长大了……”
语气哽咽,温热的水滴滑过脸颊,是泪。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哭了。
母亲又走了,本该同先前的许多次一样,可奇怪的是,当她临走时的回望却让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18岁的时候,我成年了。他们说我的母亲要进一步治疗,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来见我了。
母亲的病……还没好吗?
我离开了那间困住我十年的小屋,转而进入了困住我一生的囚笼。
他们说我是个天才,或许吧……。
我最向往的便是母亲给我读故事书时,那书中的大海和森林,可惜我永远没有机会看到了。
终于,在我27岁那年的时候,我发明出了他们一直想要的——可以短暂扭曲时空的东西。
那是一个残次品,但它实现了我一个愿望,我终于又可以看到母亲了。
母亲的头发剃掉了,整个人瘦的,像是一具骨头架子。原本又大又有神的眼睛,现在大的吓人,再没了往日的光彩。
“小盛,离开这里吧。”
我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知道是因为我在这他们才愿意给母亲治病,可看到母亲这个样子,我也开始怀疑:
还要继续治下去吗?要让母亲再接受这非人的折磨吗?她开心吗?这样做…值得吗?
母亲似乎又想哭了,但她没有哭出来,她用那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的唇,贴上我的额头。
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终于……在我47岁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消息。
母亲去世了。
见过我的那一天之后,便自杀了。
我似乎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没有哭了。
我似乎看见了母亲,她笑着,站在光处向我招手。
“妈…”
“哎。”
至爱子:
孩子,妈妈不想成为拖累你的枷锁。如果你是为了妈妈才选择待在那里,现在你可以放心的飞了,要相信,无论怎样,你都是妈妈的骄傲…… 爱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