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急忙忙的收拾自己。
镜中,我右手轻轻捏了下刘海翘起的发角,神情认真的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小妹大早上就叼着根冰淇淋吃,也不嫌肚子疼。
她舌尖将嘴角处雪白的淡奶油卷入口中:“不是我说姐,门外的同学是你暗恋对象吗?至于这么认真吗?”我在镜子中翻了个白眼,将自己挂在耳后的一丝头发撩下来:“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情情爱爱,大早上吃凉的不怕肚子疼。”
小妹将最后一口冰淇淋塞到口中:“要你管!平时在家也没看你捯饬那么好看。”
我懒得搭理她,下了楼去给宁珈开门。
将厚重的铁门双手拉开,我与宁珈对视。
早晨的阳光不炎热却也足够刺眼,零零散散洒在宁珈身上。
她穿着一袭淡粉色连衣裙,如同春日里绽放的樱花,温柔中散发着一丝淡淡的小清新。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宁珈穿裙子。
我静静地注视着她,那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有节奏地诉说着春天的秘密。
她今天没扎头发,乌黑的发丝随意地披在肩上,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与她那淡粉色的连衣裙相得益彰。她的皮肤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白皙,是那种白里通红的...
诱惑。
宁珈的眼睛清澈如水,当她看向我时,那眼中仿佛有星辰在闪烁,让我不禁为之心动。就像我原本如同一潭死水的生活,突然有了波动,有了生命,有了意义。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笑容温暖而真诚,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班长,早上好。”
“早,早上好。”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连衣裙的面料,却好似在我的心尖狠狠一撩,让我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深深地被吸引,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而变得更加美好。
“宁珈,你今天...很漂亮。”
漂亮的要命。
“你喜欢就好。”
她挽上我的手臂,淡淡的甜香味围绕在周身,我飘飘然的被她拉着走着。
宁珈的家离我家有些距离,我们俩手拉手十指相扣缓慢的走了十几分钟。直到她从裙子的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大门,才算彻底到达。
我们这都是自建房,穷一点的都是一层小平房,有条件的都是两层啊,三层啊的小楼。宁珈家里是两层,还有一个很大院子,不过看上去很新,应该是这两年才建好的。
“你妈妈不在家吗?”
从之前的了解中,宁珈说过,她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在她十岁那年。从那以后,她的世界就只有妈妈。
宁珈说,她十一岁到十二岁那年,吃过一个好大的苦头。她妈妈因为要去外地工作的原因,将她一个人丢到了亲爸那里。那时候她明明那么小一个,还不到一米五,撑死算个孩子,却经历了太多不该经历的。
她说的很简略,对于那时的日子没有任何详细描写。我只知道,那时的她,那么漂亮善良的眸子却常常含着泪水,仿佛蒙上一层水雾,一下子变得雾蒙蒙的。
我们俩在夜晚坐在小院混凝土的楼梯上,黑暗将我们笼罩,知了躺在树木的枝桠上乐此不疲的鸣叫着,我看不清宁珈的表情,晚风将我们的衣服和发丝吹的飘起,她被我小时候的糗事懂得哈哈笑,我透过黑暗与她对视,也后知后觉跟着笑。
我是个很敏感的人,我隐约从宁珈微微沙哑的嗓音中听到了淡淡的哽咽声,我没理由的将手贴在她微红的脸颊,顺便抹掉了被风吹的冰凉的泪水。
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很惊讶,像是觉得,我察觉不出她的泪水与哭泣。
“不开心我们就哭出来。”
我就着姿势,将宁珈搂在自己怀里。她比我矮很多,差不多半个多脑袋。她又瘦,整个人缩在我怀里像个无家可回的小孩子,时不时还抽泣着吸鼻子。
她说让我不要看,说她哭的样子特别丑,我看她会很丢脸。
但宁珈一点都不丑,宁珈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人。比小时候闹着看的电视机里阳光的芭比娃娃都好看。不过区别是,宁珈不阳光。宁珈是个特别爱哭的宝宝。
我从她因为抽泣而模糊的只言片语中大概知道了宁珈的过往。不过她每一个都讲的很笼统模糊,不详细。宁珈从小就过的很苦,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是什么,从小只有父母的争吵声伴着她跌跌撞撞的长大,她什么都只有自己,她独立的要命。
但在那个夜晚,我对她说:
“如果可以,我想要你不要那么独立。”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肩膀,你的依靠。”
现在的我看来,那天晚上我对宁珈的话,一是像中午吃饭吃了没炒熟的有毒菌子毒性发作说的胡话。二是像骑着鬼火、满身纹身、抽烟喝酒样样都占的黄毛,对着学习贼好、被管的特别严、的乖乖女说的承诺。
反正就是后悔了。
早知道不说了。
不是反悔不想负责。
只是宁珈确确实实在我怀里哭成了泪人。我衣服领子处那一大块全湿了,每一块,都是宁珈的眼泪:她过去独自咽下的酸与累以及苦楚。
她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我这辈子都没有那么心疼一个人。
我好想保护她,不让她那么破碎。
也是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宁珈其实初三是转学复读的。因为她其实学上的早一年,所以和我同岁,但是还是比我小一个月零一天,她是七月十五的,我六月十四。
而她十四岁那年,因为双相情感障碍,休学了四个月。
宁珈真的,好苦。
但她又说不出那些心酸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