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绣球花凋谢的格外晚。
我站在阳台前欣赏妈妈种植的蓝绣球,浑然不知太阳已经高升,除了工作家庭,其他的事情,我似乎失去了神志。
妈妈递来一碗秋梨银耳汤,“已经快九点了,你还不去店里吗?最近忙的不可开交,新的柜台销售面试通过了吗?”
我没有回答妈妈的话,却说起别的来,“妈,这一个月来,我忙得顾不上家里,多亏有您照顾孩子,昨天晚上又听到你咳嗽了好久,是不是累病了?”
“现在到处都有病毒,咳嗽几声也正常,你不必替我担心,倒是你别再留下什么后遗症,赶紧喝了这碗梨汤好去上班。”
我接过梨汤,顺势坐在了阳台的茶凳上,“网络运营和实体店基本已经稳定了,我刚招的两个人都是有销售经验的,现在最烦恼的是安安和暖暖即将上小学,我还没有想好他们读哪个学校合适。”
妈妈“扑哧”笑出了声,“我知道你能干,但是一个女孩子哪能周全这么多的事情,左右小贤快回来了,让他和你一起考虑就是了。”
我没有作声,只呆呆望着玻璃。
妈妈又道:“小贤是个有福气的,离开你那么多年,如今回来不仅儿女双全,家里一切井井有条,你事业上也是青云直上,对他大有裨益,他回来只管享福喽!”
妈妈这番话我真真觉得好笑,有一种痛埋在心底,说出来了倒也痛快,“在我孕期无助,孩子需要照顾的时候是妈妈你一直看顾在我身边,在暖暖生病危机关头,是韩睿杰打点关系买到最好的药,后又不分昼夜的守护,在店铺生意惨淡之际,是何冀生提供设计,为我呕心沥血出谋划策,两个陌路人尚且做到如此,您再看韩瑾贤,我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和他韩瑾贤没有半分关系,你为何总惦记着他回来和我们一起享福?”
妈妈顿了顿,看我眼含热泪,听我声色颤抖,不解的问:“小晴,你怎么了?怎么能说出这些话来,你难道不想和小贤复合了?”
我感到脸上发烫,热泪含在眼里不舍得出来,眼前已然模糊,千言万语全部一泄如注,心里倒也多了几分痛快,“这六七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让他回来,我曾经卑微的想法,只要他能回来,我愿意释怀曾经发生的一切事情,和他重新开始,从他走后,我在公司被刁难,被算计,怀孕,辞职,难产,孩子生病,我生病,店铺没有前景,即便生活艰难,但我心里总有一束光,我总想着我有妈妈,还有一个很爱我很爱我的他,即使他去了远方,我也相信他一直爱我。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他,我理解他。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原谅他了,因为他不会回来了。”
眼泪夺眶而出,我清楚的看到妈妈神色的变化,还没等妈妈插话,我站起身子又说:“我记得你曾和我说,孩子是男人唯一的牵绊,没错,他与她又有了孩子,他的心都在那里了,我亲眼看着他们去了民政局,许梦的肚子大概有三、四个月的样子,是的,他们的孩子是宝贝,我与他的孩子不是。”
说完,我捂住脸失声痛哭,终于不必掩饰,毫无保留的在妈妈面前释放了。
我听到妈妈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怎么会如此?真是老天戏弄人。我还猜想着你最近怎么瘦的如此明显,原来都是为了他。”
我将手拿下,脸上的妆已然成了一幅画,“妈,你只看得到我因为工作废寝忘食,却看不到我每晚需借助酒精才能入睡,这一个月我承受了太多,明白了太多,我悔不当初,要是当时听您的话该多好,可如今,我虽有了事业,却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您……”
而今才知悔,晚矣,晚矣。
妈妈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声色温柔却也发抖,“我今天去店里面试,你在家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好好休息,好好的放一天假,你太累了,我心疼。”
许久没有和妈妈贴的这么近,看到她眼角深邃的皱纹,我又自责又难过。
确实,我也累了,好想放空自己,和妈妈敞开心扉后,整个人也感觉轻松了许多,突然想去看看大海。
“妈,我想去海边。”
“好,妈等你回来。”
一直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