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问?肯定没有请柬。”
严玉山冷笑着从船上走下。
他太了解严玉卿了,严玉卿一直看不起他们这些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但又得应付行首差事。
二者相冲之下,变得极为贪婪。
其真实的本性,不仅好面,更好贪得无厌。
陈叶私开药铺那么大阵仗,还闹出了人命,这些都够严玉卿借机发难了。
而陈叶又没银子来填满严玉卿的胃口,严玉卿怎可能给他请柬?
想必今天,是来求情的!
严玉山心头这么认为。
而那两个护卫,对这一群人就更加过分了,连请柬都没有看就点头哈腰的邀请他们进去。
小六在一旁都要气炸了。
心头大骂:见风使舵的狗!
突然,走在最后头的庄元玮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着陈叶,问道:“陈公子,在下庄记药铺东家庄元玮,要不,你同我们一道进去?”
“对!陈叶,你和我们一起进去。”
“跟着我们,不用请柬也能进去,哈哈哈!”
此话从严玉山和胡怀狗嘴里吐出来,完全变了味。
庄元玮咬肌抽了抽。
两个冤家!
陈叶眼皮子都没抬,冷冷道:“不用。”
等他们走远,陈叶才睁开眼,看了眼庄元玮的背影。
不正常!
这个庄元玮不正常!
刚才庄元玮的语气,并没有讽刺的意味,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百姓大药房开在庄记药铺斜对面,就算现在没抢庄记药铺的生意,他那些推销促销也够恶心人的。
自己要是庄元玮不气歪鼻子才怪。
他甚至怀疑过,之前陷害自己的就是庄记药铺。
今日之见,到底是这个庄元玮城府太深?
还是另有其人?
就在这时,泊在湖面的一条花船动了。
没有妓子丝乐,静悄悄的,缓缓的,朝湖这边驶来。
陈叶看了眼船头的晃悠的灯笼,上头有个‘香’字。
小六激动的不行,揪住陈叶的衣服狂扯,“东家,东家,是天香阁的花船,应该是第一花魁伶皎皎来了,伶皎皎啊!!”
瞧给孩子激动的。
说话都打结了。
可能妓女在大夏地位还不错。
但陈叶想到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就对妓女没什么好感。
一些有手段的妓女,只把男人当玩物,享受他们的追捧。
或是吹嘘搬弄,把耳旁风的作用发挥的淋淋尽至。
女人的作用,陈叶可太知道了。
前世差点就折在一个交际花手上。
所以伶皎皎下船的时候,陈叶依然枕着双臂躺着,双目紧闭,看也没看一眼。
他清冷的面容和一旁花痴的小六和船夫,形成鲜明的对比。
伶皎皎今日盛装打扮。
捏花拾月髻插着翠珠玉步摇,紫色云纹留仙裙配上白纱墨竹刺绣的外套,脱俗典雅,身上没有半点的脂粉气。
精致的小脸画着淡妆,狭长的丹凤眼只需一眼就慑人心魄。
小六被看了一眼,差点直接速效救心丸。
船夫更直接跪下了,还好为了银子没走。
竟然见到了豪掷千金都不一定能见上的,京都第一花魁伶皎皎!
伶皎皎抱着琵琶站在船头,凤眼顾盼生辉,视线微微垂下。
扫了一眼躺在小破船上的陈叶。
好俊。
一身白衣沾湿了水,衣袂随意的铺散着,还惬意的翘着二郎腿。
汀雅阁外头怎躺着个书生?
还闭着眼装清高?
伶皎皎有被冒犯到,媚眼一眨,眼神从陈叶身上移开,抱着琵琶下船。
“皎皎姑娘,里边请。”两护院瞪大了眼贴上去,一张口差点口水流出来了,争相给伶皎皎带路。
这下知道她是谁了。
总该睁眼看看了吧?
伶皎皎脚步顿了下,眼角余光瞟了眼陈叶,见他依然闭着眼,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等会叫你好看!
小六被电麻了。
拽着陈叶的衣服傻笑,“公子,伶皎皎刚刚看我了,她看我了!!”
陈叶翻了个白眼。
哥们,有点自知之明好吗?
你今天穿的是药房伙计的衣服,上面还补着个补丁!!
他敢打赌伶皎皎都不用看,眼角余光一扫就知道你的工作、年收入、交际关系、有没有前途……
她就是看街边的一条狗,也不会看你的!
不过陈叶没打击他,人嘛,总要有些幻想的。
私船陆陆续续的来,一艘接着一艘,只有陈叶是坐小破商船来的,也怪不得两个接待护院把他区别对待。
陈叶早就不气了。
昨晚一夜七次郎,他有点累。
还真在船上补起觉来。
朦胧中,好像听到有人说了句,“严行首……”
严玉卿远远就瞧见汀雅阁外头泊着一条小破船,脸上的笑意僵了下。
今日他船上有贵客,也只好把怒气压了下去,装作没看到。
只在下船的时候对两护院接待使了个眼色。
两护院眼皮子跳了跳。
对视一眼。
严行首几个意思?
请他进去?
还是赶他走?
两护院懵逼的看向严玉卿。
“严兄,怎么了?!”跟在严玉卿身后的一名锦服男子问道。
“没,没,百公子请。”
严玉卿用折扇做了个请的动作,埋头时,又对两个护院做了个眼色。
蠢货,还不赶紧把那条小破船赶走?
停在这真特么煞风景!
可惜两护院还是没搞懂严玉卿的意思。
一个人留下看着陈叶,一个人赶忙抱着盒子跟在严玉卿后头。
严玉卿怒火中烧,等把贵客送进了汀雅阁,回头对着跟上来的护院就是一脚。
他一米**膀大腰圆,一脚直接把护院踹翻在地。
怒斥:“你眼瞎还是耳聋?让你把那条小破船赶走!”
护院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是……
“行首,那人让我把这个盒子交给你,说里头是您托他找的东西。”
“那小子还说您看了之后,不亲自去迎他进来,他还不进来了。”护院冒死说道。
在严玉卿手下当差多年,他怎会不了解严玉卿的为人。
表面文人君子,真实性格却喜怒无常。
忘东落西的事情,经常发生。
事后还喜欢推卸责任。
不过,倒不是个残暴的人,顶多踹他们几脚出出气。
平时对手下人还是挺大方的,每逢他的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或是心情好的时候,都会给许多赏钱。
前几天就突然给他们发了笔赏钱,说得到了稀奇的东西。
所以,护院真怕这里头装的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
严玉卿扫了眼盒子。
就是个很普通的盒子。
差点没气死。
直接一脚踹翻,骂道:“这里头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什么破玩意儿都敢往本公子跟前送?”
二尺长的木盒翻落在地。
本来就没加锁,盖子一下摔开了,里头的东西洒落一地。
刚才还弃之若履的严玉卿猛地双眼一瞪,大叫:“闭眼!转过身去!你什么都没看到,今日之事,若敢透露半个字,本行首让你人头落地!”
话落,两袋银子落到护院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