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式在一起了之后,林谎的性子倒是越来越外向了。
少年收起那份疏离和冷淡后倒是有些幼稚。
除了上课的时间就是黏着安穗转。
林谎大二时,安穗已经大四。
安穗是音乐专业的,所以她毕业就要忙着毕业演出了。
每天林谎下课就往音乐楼跑,坐在大礼堂的舞台底下等安穗排练。
那张帅脸往台下一坐,每天都不少同学来往着看,林谎倒是习惯了,安穗忙起来的时候低着眸子看手机,忙完了就起身跟着安穗走了。
坐在台下看少女的脸,总是轻微勾着唇角。
少年的心意哪能藏得住。
不过老有些没眼力见的学长,往安穗旁边凑。
毕业前夕三天,安穗排练完下台,林谎拉住她的手站起,准备和她走了。
台上有个学长急急忙忙跑下来,附在安穗耳边说了几句话。
旁边某个幼稚鬼脸一下就黑了,拉着安穗就往外走。
“我的。”
淡定从容地伪装在这一刻还是掉了面,手扣着安穗的手腕拉的紧紧的。
安穗看着林谎那副马上要生气的脸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的还吃醋啊。
“你的。”
女孩笑出了声,翻转手腕拉住他。
这时林谎的脸色才好转。
安穗毕了业之后,就在附近的清吧里当了驻唱,她倒是喜欢自由,不喜欢拘束在一方小天地里给自己一个大的笼子。
林谎觉得安穗喜欢什么就随她去,自己只管陪着她,那时候安爹的俱乐部混的风生水起的,林谎比赛赚的钱也足够的多。
他陪着安穗开始在校外住,每天车队家里两点一线跑,车队在郊区,公寓在南都市中心这片,林谎在路上一般到家就是**点,他从来没抱怨过,见到阿穗是他觉得一天里最开心的事情。
女人心疼他的劳累,每次回家都骑机车骑得手发凉。
但林谎才不要回车队宿舍,就要黏着安穗。
本来以为生活会一直这么幸福,他会毕业之后和安穗结婚生子过幸福的一辈子。
转折点在国内的VF的巡回赛,说实话这种大比赛是看不上安庆国这种小俱乐部的,谁叫里面出了个林谎呢。
当时国内最大的俱乐部叫GT,是个年轻的男人名下的,叫光和。
在VF的巡回赛就没输过,冠军奖杯握的死死的,安庆国很想在这次比赛上出头,这样他的俱乐部就不可能再是现在这种规格了,他可以赚更多的钱。
从林谎拿小规模赛事的冠军拿到手软时,他就有些鬼迷心窍。
人一旦有了贪念,便被**掌控,从而变成灵魂深处最可怕的虚妄。
所以在林谎预备赛赢过GT的车手时,GT的资方就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私下去找了林谎,咖啡厅里,吴铭岚把合同往前推了推放在林谎面前。
“林谎对吧,我很欣赏你,你也知道我们GT在国内是最好的车队,我们很重视你,如果你愿意来我们荣幸之至。”
吴铭岚太过于自信了,没有一个车手不想到更好的大环境发展的。
林谎蹙了蹙眉,低眸看着上面开出的数字,又看了看满脸笑意有些猥琐的男人,还是推了回去。
“不好意思,不感兴趣。”
站起身扭头就走了。
其实倒不是因为GT不好,主要是……
安庆国带了个没办法不选的条件,他是未来老丈人啊。
打死林谎都不在这个时候走的好吧。
吴铭岚看着玻璃窗外,跨上机车带着头盔没有丝毫留恋加速驶离的少年,阴沉着脸把合同揉成一团扔在垃圾桶里。
他可以不愿意但是自己当然也有办法让他永远趴在那个小车队里起不来。
安庆国当天下午刚到办公室,就看见一个男人已经坐着了,愣神两秒辨认了一下,看着吴铭岚笑意盈盈的盯着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
吴铭岚站起身主动伸手。
“我是GT车队的主理人吴铭岚。”
安庆国顿了顿,开俱乐部这么久了各个车队他都有所了解,这种国内知名车队找到自己头上来,安庆国整个人都有些懵。
他回握了一下坐到了办公椅上,等着吴铭岚说明来意。
男人挑挑眉,毫不避讳的从桌子底下拿了一箱钱扔在了办公桌上。
安庆国慌张的站起来,不明所以。
“别紧张,我是来谈合作的。”
吴铭岚安抚着,手压在箱子面上,笑的和蔼。
“200万,我要林谎输给GT。”
一瞬间安庆国就知道什么意思了,GT竟然敢把假赛拿到明面上说。
这是明令禁止的东西,安庆国额头有些冷汗,吴铭岚仿佛知道他会犹豫,只是把箱子往前推了推。
“掂掂看,安老板,据我所知,这家俱乐部快没钱了吧,即便林谎赢了再多的方程赛,他也始终只是一个人,我给你开二百万,你可以找到更有天赋的车手,况且我们只要在他比赛车上做点小手脚,不会有人知道的。”
吴铭岚说的云淡风轻。
压在箱子上的手微微敲了敲,带着引诱。
“安老板,两百万,这俱乐部不仅以后有钱扩建了,还能找多少个好的车手,够你找多少个林谎了?”
“我们做这行的,要为以后的长远发展做打算是不是?放心不会让林谎假赛的太出格,就是翻个车,一般会被处理成赛场失误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吴铭岚说完走的很干脆,只把钱和名片留在了桌子上,便走了。
安庆国活了半辈子,都没有轻而易举见到这么多的钱,打开箱子看着成叠的纸钞,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而且车队需要扩建扩招处处都是钱,就对不起林谎这一次以后对他更好都能弥补回来的。
他劝慰着自己,打通了吴铭岚的电话。
就这样,林谎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的踏入了陷阱。
而安穗呢?坐在赛场下还满心喜悦带着甜蜜带着欢喜,想着等他比完赛带着他回俱乐部见爸爸,跟爸爸坦诚布公的说他们的恋爱。
VF的巡回赛是两圈积分制,第一圈结束之后是有休息阶段要在赛道从新检查车辆轮胎的情况。
第二圈之前,林谎的车的后胎螺栓更换时直接拧松掉了。
林谎很相信安庆国找的赛场后勤,坐在车上等着第二轮的开赛,看着计分板的第一,少年的眼眸里全是自信和张扬。
第二圈,赛道的起点线绿灯亮起,引擎的轰鸣在耳畔一瞬间拉满到最大。
轮胎在地面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音,第二个s弯前,螺栓如预料之中的那样掉了,整个车辆急速的往赛道护栏上撞,轮胎已经磨损殆尽,车前全是黑烟。
撞到护栏的那一刻林谎整个人就已经失去意识了,头部有头盔防着倒是没什么事,就是车辆撞上去的时候前段挤压撞得有些变形,腿压在前端很痛很痛。
被医护人员抬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是有些晕眩的状态。
一瞬间大脑的空白让他很想阿穗,他搞砸了。
另一边赛场看台,安穗最后看着计分板上林谎的那栏后面写的叉号,匆匆忙忙跑下站台。
每个俱乐部在场地外都有驻扎的地方,安穗急着去拿放在车队大巴上的包,准备去医院。
刚走到大巴底下,门开着,里面清晰的谈话,让她整个人颤抖的蹲在了原地。
安庆国的声音在车里听得一清二楚。
“事情已经办完了,林谎现在这个状况肯定是要退赛了的。”
安穗感觉整个身子都是麻木的无助的在底下掉着眼泪。
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根本没什么意外事故,就是人为的。
她一步一步上了大巴,这是女人第一次失去了温柔与理性,她第一次近乎疯狂地逼问着眼前的安庆国。
可是她的父亲啊,却在这个时候以一种近乎平常的语气,平静的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别人的生死。
安穗的世界崩塌了,想要携手共度余生的人啊,迫切的在林谎身上得到珍贵幸福的人啊,此刻什么都没了。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走下的那辆车,只记得她懦弱了起来,她没有去医院,更没有勇气跑到林谎面前面对。
她不敢想若是林谎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变得恶心自己,她不想看到那个画面。
唯一一通电话,是在林谎进医院的三天后了,少年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撒娇。
“阿穗,疼。”
“分手吧。”
“为什……”
话都没有听完,安穗就挂断了,她没有给林谎任何挽留开口的机会,用最后的理智克制带着行李搬离了那间属于她和林谎的屋子。
那天的林谎经历了人生最大的低谷,他不知所措的躺在床边,一遍一遍打电话,却始终是无人接听。
所有通讯方式被拉黑删除,他想找都找不到。
四年的情感在这天被磨灭的渣都不剩,变成了一把灰。
在他觉得自己搞砸了一切,躺在医院的床上独自面对着所有恐惧害怕的时候,安穗连一丝丝的怜悯都没有给自己。
他太可怜了,一瞬间失去了所有东西。
等到腿恢复的差不多,他回到了他们住的公寓,干干净净的,屋里属于女人生活的痕迹早已全部没有,干净的仿佛从来没来过。
嗯,心死了。
从头到尾自己都挺可笑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出国前的登机口。
“阿穗,可怜可怜我吧,我要的很少,一点点爱就好。”
可惜念想都没有,因为信息后面带了个红色的感叹号。
已被对方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