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人定,房间内没有灯,寂寂无声。外衫搭在远处的屏风顶上,主人似乎早已经睡去。因此,推窗翻入时,夜行的某人没有发出丝毫的动静,如风委地。漆黑一片的房间忽然亮了起来。
丁还尧侧目看去,便见到刘婵玥素衣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一盏橘黄色的烛火。刘婵玥对着他笑道:“躲了这么多天,终于肯来了。”
丁还尧默然,一眼扫过,发现屋中竟然无处可以落座,除了...转身面向刘婵玥,语气平淡:“我为何躲你?”
她立马列出三条:“你骗我看月亮,偷偷点我的睡穴,还不想教我武功。”
“.....你是自己睡过去的。”
“那还剩下两条!”
“.....”
手中的烛火轻轻晃动着,橘红的暖色如水波般晕染开来,将她的眸色晕染得迷离。刘婵玥轻声开口:“那天你说——”她学着他的模样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免去你受那些无意义的苦。”她语调转凄凉:“但是丁还尧,你看看我,看看我现在的模样。我的家人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死在那个姓燕的贼人手中!家破人亡的苦我都受过了,你说,我还有什么不能受的?”
四目相对,刘婵玥和他之间的距离都被烛火盈满,她眼眶发红,神色变得楚楚:“求你,丁还尧,你就算是可怜我。”
黑衣冷峻的男人抿了下唇,继而便迈着步子向刘婵玥走来。路过屏风时顺手扯下了上面搭着的东西。他将手中的外衫对着她当头罩下:“别耍流氓,衣服穿好。”
刘婵玥眼前一黑:“....”
掌心的烛台被人取走,男人低沉干冷的声线在幽静的夜里极其突出。顾不上头发因此被弄得有多乱,刘婵玥终于扯开罩着自己的外衫。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的那只眼睛深邃异常。他随手替刘婵玥理了理鬓发:“既然如此想学,我教你便是。”
额头细嫩的皮肤被带着有些薄茧的手指触碰到。略显得暧昧的动作,让刘婵玥有些不适应。她的脸有些热:“....谢谢。”
丁还尧手指的动作顿了顿,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什么?”
刘婵玥抬头看着他,一双瞳仁似乎比这夜还要宁静漆黑,她悄悄抓了抓衣摆:“我说...”
丁还尧挑眉:“嗯?”
刘婵玥咬牙说道:“我说,谢谢你丁还尧。”丁还尧痕迹明显地勾了勾唇,显示出愉悦的模样,接着,她便看到那厮微微抬起的下颌,喉间溢出一声“嗯”表示知道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你坐过去一些。”
“....?”
丁还尧耐心重复:“你坐过去一些,让我摸一下。”
刘婵玥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
丁还尧淡定说道:“摸骨。就是用以探知其人资质的根骨,向来是传授武学之前必要的一步。”
刘婵玥疑惑道:“你那日不是已经说我根骨不佳了吗?”
丁还尧颔首:“所以我要知道具体不佳到何种地步。”
“.....”刘婵玥不断地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她默默地往放着烛盏的床榻那边挪了挪,让身旁空出足够的位置。上去,盘膝坐好。
背后传来丁还尧的声音,质硬而微微带着冷意,听起来像是深不可测的高冷侠士,刘婵玥一言不发地默默照做,虽然尽力想表现得大方,紧绷僵直的背脊却泄露了她的心情。披着的外衫再次被她脱下,身上只有一件素白的单衣。
于是,当温热的大掌覆上肩头时,她的僵直便更甚。丁还尧掌心向下压了压“放松,别绷得那么紧。”已经快速地进入了为师指导的状态。她努力地放松,但是....无果。尤其当那温热的触感向下蔓延至脊背的时候,她甚至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即便她和丁还尧已经非一日之交。
“小时候父亲给我摸根骨的时候并无这些奇怪的感觉啊...”
丁还尧的指尖在她的背心按了下:“放松。”
刘婵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努力放松,此事本来就是她自己求来的,摸个骨而已,没必要这么矫情。而这时候,她终于慢半拍地察觉到了,丁还尧刚刚压过的肩头竟然有些湿润的感觉。
她想侧头去看,却被丁还尧按住:“别动。”
她只好压住好奇不动了。“奇怪?难道是丁还尧手心的汗水?可是这已经夏末了啊,还是夜里....”
一番动作下来,其实也不过是费了一炷香的功夫,而且过程中丁还尧的动作也极其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