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离忧曾登门拜访,对着高鸳欲言又止,靠在她的肩上,握紧了她的手。
世事时时变化,她所倚仗的不一定可靠。作为胜利的书写者,李世民不必她忧心。她反而担心自己无端插手,会坏了事情原本顺利的进程。
只有孩子心性的高鸳,她挂念她、忧心她,如同自己所生的女儿一般。
高鸳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眯眯地问道:“观音婢怎么了?”
离忧温柔地笑了笑,蹭了蹭她的肩膀,“没什么。姊姊,你跟着秦王去避暑,要好好照顾自己。”
高鸳笑道:“那当然了。可惜驹奴还太小,不然我就带他一同去了。只好交给阿娘带一阵子。你有官职在身,不然也能一起去了。”
如今离忧依旧在李秀宁手下供职,担任并州都督府的别驾,负责料理日常的政务。
她喜欢这种充实自由的日子,每天是为了自己而活。
离忧舒了口气,笑着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想通了之后她便起身,和高慎行携手离开了。
高鸳忙忙地收拾行李,和李世民一起将驹奴送去了高府,便坐上马车到宜君的弘智宫去了。
这里距离长安并不远,不过一日路程。从白天走到傍晚,他们便到了。
李世民站在马车前张开双手,亲自将妻子抱下来。他们牵着手进了行宫的别院。
高鸳指挥着侍女们摆放东西,而李世民则是被幕僚匆匆请走了。
等到晚间他才回来,眉眼间蕴着跃跃欲试的野心,长臂一伸勾住了妻子柔软的腰肢,俯身落下一个吻。
高鸳伏在他宽厚的怀抱中,咯咯笑起来,娇声道:“怎么了?”
“太子身边的人送了消息出来,这回我要将他一军。”李世民低声笑道。
这两年来太子一直在屯兵, 如今又指派人给庆州都督杨天干送铠甲,壮大自己在庆州的羽翼。
私藏铠甲可是朝廷重罪。更何况宜君正在庆州和长安之间,而庆州靠近突厥,位置敏感。
他要在圣上面前告李建成一状,让他屯兵的事情再也不能含糊过去,顺便断了他在庆州的臂膀。甚至扣上谋反罪名,趁机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自己当太子。
程知节才被太子进了谗言,要被派到康州做刺史。知节以死相拒,留了下来。太子想要剪除他的左膀右臂,他难道要引颈受戮?
高鸳自然一力支持,抱着他的腰摇了摇,仰面笑道:“郎君要如何做,人家都听你的。”
李世民摸了摸她的脸,心中欢喜。
这一天李渊刚刚宴饮结束,东宫的郎将尔朱焕、校尉乔公山突然前来请罪,说太子让杨文干举兵造反,与他在京城里应外合,共举大事。
李渊听了之后当下勃然大怒,太子养私兵的事情,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妄为,立即命太子到弘智宫来请安。
李建成本就没有谋反之意,听到消息便知道自己是被设计了。若他不去,直接在京城起兵造反,想必李世民便会借着平乱调集军队攻入长安,即便夺得皇位也坐不久。
若是他前往请罪,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李建成到底还是去了弘智宫,脱下广袖袍服,换上粗布麻衫,只带着十余人觐见。一见到李渊便扑通跪下,涕泗横流,重重地磕头请罪,只承认自己私藏铠甲,绝不认谋反之事。
李渊如今疑心正重,直到李建成磕到晕厥,才让宦者将他带出去关到帷幕之中严加看管,喂了热水和麦饭,不理他的死活。